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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成书

    风虞笑着应承着老人一定还得再见见喻闻嘉的要求,虚抚了一下小姑娘的发顶,说:“您把药和单子拿好了,咱们出来说吧,外面还有病人排队呢。”

    老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真的太感谢了。”

    他们一道往走廊上去,风虞说:“您别这么说,我是碰巧在医院碰见朋友的,要谢还得谢那两个年轻人,在学校门口碰见就赶紧给送过来了,您瞧,一个耽误了中午开会,一个现在还在楼下跑自己的复查呢,哎——按说,这两个应该是您院里的学生。”

    “啊,你认识我呢?”老人牵着小姑娘的手,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风虞。

    “对啊,我在庐城大学毕业的,17年那会不是还没疫情嘛,我们学校承办省级音乐会来着,您特聘来指导过的,我们是新闻专业的,来听了您不少讲座呢,”风虞挂着一脸假惺惺的热情微笑,“也就楼下那个孩子,自己院里的老师都不认得,傻愣愣地没等跟您说句话就跑了。”

    “噢,音乐会,我记得的记得的!”老人一下子激动起来,说,“哎呀你们学校那会组织得真是好,那些外国人回去好几年提起来都还赞不绝口的,你这孩子还听过我的讲座……真是好,那你现在在哪儿做什么工作呢?”

    “我自己就在庐城凑合着开店呢。”风虞答。

    “喔……没有在对口专业就业呢,”老人也笑眯眯的,“开店也好也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做什么生意的?”

    “老师我叫风虞,狂风大作那个‘风’,虞美人的‘虞’,开民宿呢,生意凑合,请了几个人守,每天都挺闲呢,天天都来骚扰我爸,”风虞指指诊室里头忙碌的白大褂,开玩笑说,“不然哪能在这儿遇上他们。”

    “里头那位医生同志是你父亲?”老人跟着他往里看,又说,“孩子你看,这回怎么巧,你们又帮了我大忙了,这孩子她家长搞科研的都忙啊,十天半个月,有些时候一个多月都回不了家,我年纪大,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陪着,改天一定得请你们吃顿饭,叫上你父亲和那两个孩子——你快、快帮我联系一下楼下看病那个孩子,说让他慢慢处理自己的事,我在这等他,今天一定再跟他见一面的先。”

    周遭都是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哭闹不休的孩子,风虞把老人往走廊尽头的临时休息座位带了带,掏出手机来翻喻闻嘉的聊天界面:“好的好的,我给您联系他,您和小朋友稍坐一会啊,这天儿太热了……”

    手机里传来有些刺耳的app自带彩铃声,风虞稍把手往耳朵旁移了移,那头就接起来:“喂,虞哥。”

    风虞眉眼间一下柔和起来,问:“你那边结束了没有啊,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让好好休息啊,”那头的人语调沉沉地,似乎是有些低落,“差不多就该结束了,我上来找你吗?”

    风虞听出他不想跟自己多说什么关于病的事,也没追问,只说:“来吧,家属想见见你呢,完事儿我送你回去。”

    他这头说完才觉出直接这么跟人说似乎有些许不妥,又紧跟着问:“成吗?”

    那头半天没说话,好半晌才答了声“好”,也不知道应的是他哪句话,风虞自然而然地当做是他全答应了,说:“行,那我走到二楼那个楼道口来接你啊。”

    他说完挂了电话,跟老人知会了一声便走下楼去。

    楼道口上仍旧挤满了人,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甚至连自己的口罩都没有一个,孩子被大半个口罩蒙着脸,在男人们大声的吵嚷中浅眠,眼角还挂着泪。

    风虞绕出楼道口去,没再往前走,只掏出手机来随便点了个新闻界面打发时间。

    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喻闻嘉拿着药包从一楼走上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轻轻喊了声“虞哥。”

    “哎,”风虞抬起头来应他,“走吧。”

    喻闻嘉就跟在他后头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旁侧的男人似乎电话打到激动处,厉声责问着“什么?这个方案不是之前就在让你改了吗,我看你根本不上心!”,楼道里那女人怀里的孩子被惊醒,眼里的泪还未干完又大声哭起来。

    女人从枯草般的长发里抬起脸来,意思着颠了颠孩子,嘴里细碎着念着哄了两句,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双眼赤红着,在旁边蹲着啃方便面饼子的农民工几乎以为她要爆发的时候她转过了身,抱着孩子上楼了。

    女人与风喻二人擦肩而过,飞快地转过楼梯口不见了,风虞在楼道里坏掉的电梯口停下来,转身对喻闻嘉说:“真不认识啊?那个家属爷爷,是你们音乐与舞蹈学院的副院长。”

    喻闻嘉跟在后头提溜着他那一小包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风虞又站得比他高一个台阶,竟一头撞在对方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