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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难为
玄关以后这件屋子便干净的不像是有人住过，白瓷砖地板，空无一物的茶几，沙发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布，电视柜上有一只花瓶，里头空空如也连枯枝也没剩，冷清又没有生气，极简的北欧风格本该舒适温和，可跟门口那雕梁画栋的院子一比起来就只能让人想起“孤寂”两个字来。
风虞觉得呼吸有些微窒。
身后喻闻嘉已经翻出一双甚至还没开封的新拖鞋来：“四十二码，拖鞋应该无所谓，你试试，不合适我出去买。”
“差不多，”风虞说，“你这儿真是干净，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孩子家里这么干净。”
喻闻嘉把拖鞋递给他，笑得有些不自在：“我平时不大喜欢来在这儿，吃住能在学校尽量在学校。”
风虞笑说：“我念大学那会儿啊想回家的不得了，但凡公共课好溜的都溜了，就算不回家哪怕在外面野呢。”
“我这不也经常和他们在外面野嘛。”喻闻嘉歪了歪头。
“嗯，周桐是个爱浪的，”风虞换好了拖鞋，把自己换下来的那双和喻闻嘉的并排摆好，“我当时总觉得你和他不像是能玩到一起的一类人。”
“感情的事情哪里是什么说得清楚的呢，”喻闻嘉带着他朝里走，反过来问他，“虞先生，你觉得咱们算一类人吗？”
“说的也是。”风虞勾唇。
绕过玄关，风虞才发现这人的阳台上摆着两架大箜篌，似乎形制还不大一样，其中一台略小些，首端横飞着雕工精致的凤首，有个小蒲团和茶桌摆在旁边，看得出来使用率要高一些。
“一个人要用这么多琴吗？”
“就像我刚才跟齐旻哥说的，”喻闻嘉低头摆弄家里的茶吧机，“特别是箜篌，你要要求一把琴十全十美是万不可能的，半转调的这把是现代箜篌，三十八弦，只能升半音，而且部分曲调是不能用半转琴完成的，可是它雁柱扁，岳山短粗，共鸣感非常强。”
风虞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两步，又想到学艺术的自我意识都强，大多拿专业的东西当宝贝命根子，乱研究别人的东西本来也不好，遂又顿足站在他身边看他烧开水。
巧得很，喻闻嘉家里这个茶吧机跟他给老风买的那个是同一个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
看得出来喻闻嘉这个是为了贴合家里的装修风格，选的是银白色，他当时为了迎合老人家上几个年代的审美给挑了个大红色，结账的时候导购小姐们纷纷对他侧目而视。
然而风大爷是察觉不出问题所在的，他只会觉得大抵是因为他格外英俊。
喻闻嘉低着头，他解了头发上的小橡皮筋，几缕碎发勾在眼前，引得风虞几乎要起了上前去帮他撩一撩头发的冲动。
鬼使神差地，风虞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问：“你给我拿的果冻呢？”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对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的朋友”来讲似乎不太礼貌，可话已经问出来了，他只能尽量摆出一副温和又无辜的样子盯着喻闻嘉。
喻闻嘉哪里想得到还有这么一出，他愣了愣，不过很快又笑起来：“哎呀，我给忘在车上了，我给你拿去。”
“别了别了，我开玩笑的。”风虞连忙拦他。
“大小是个承诺，没多远，”喻闻嘉笑眯眯的，倒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坚持起来，“你让我去吧，不然今晚我都记着这事儿。”
风虞把他那语气轻松的“大小是个承诺”一句在心里念了一遍，开始了他这晚上的迷惑发言梅开二度：“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山行，我说要送你花？”
“嗯？”喻闻嘉抬头，眼里全是茫然。
少年通常转脸就会把信口胡诌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不管自己是对别人的还是别人对自己的。
风虞突然在脑子里想起这一遭来，不知是懊恼还是真的把他那“大小是个承诺”听了进去，他簇着眉考量了须臾，接着说：“就是你生日来山行庆祝那天，你问我居然还养花，我说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一束的。”
他临时避重就轻，半真半假地信口说：“你们那天走得太早了，周桐那小子，载着你跑得飞快也不打声招呼，给你包的花还在我们店前台插着呢。”
“真的？”喻闻嘉讶异，“我想起来了，他们几个尽在那里起哄，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真的，”风虞眨眨眼，反倒肯定起来，“我们前台小姑娘给包的，粉蔷薇，好看的很，明天周梧他们下了早课还骑车去我那儿玩，你也一起来？”
“对不起，实在是不巧了，”喻闻嘉从茶吧机下面的小柜子里摸出一个玻璃杯，“我明天下课得再去趟医院。”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还没等等风虞答话，又说：“我家平时没客人，我实在没准备纸杯，这个是新的，一次都没用过，我去洗一洗？”
“我去，”风虞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边走边继续斟酌着问，“我明天还得去看看我爸爸，如果你想去的话，看完病我可以来接上你一起去，你要是想回来休息就算了——厨房灯在……啊，我找到了。”
喻闻嘉站在原地听厨房的水声响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算了吧，谢谢虞哥，我怕得看好些时候。”
风虞侧过眸子，隔着一层玄关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他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支在茶吧机前。
少年似乎低着脑袋。
风虞觉得呼吸有些微窒。
身后喻闻嘉已经翻出一双甚至还没开封的新拖鞋来：“四十二码，拖鞋应该无所谓，你试试，不合适我出去买。”
“差不多，”风虞说，“你这儿真是干净，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孩子家里这么干净。”
喻闻嘉把拖鞋递给他，笑得有些不自在：“我平时不大喜欢来在这儿，吃住能在学校尽量在学校。”
风虞笑说：“我念大学那会儿啊想回家的不得了，但凡公共课好溜的都溜了，就算不回家哪怕在外面野呢。”
“我这不也经常和他们在外面野嘛。”喻闻嘉歪了歪头。
“嗯，周桐是个爱浪的，”风虞换好了拖鞋，把自己换下来的那双和喻闻嘉的并排摆好，“我当时总觉得你和他不像是能玩到一起的一类人。”
“感情的事情哪里是什么说得清楚的呢，”喻闻嘉带着他朝里走，反过来问他，“虞先生，你觉得咱们算一类人吗？”
“说的也是。”风虞勾唇。
绕过玄关，风虞才发现这人的阳台上摆着两架大箜篌，似乎形制还不大一样，其中一台略小些，首端横飞着雕工精致的凤首，有个小蒲团和茶桌摆在旁边，看得出来使用率要高一些。
“一个人要用这么多琴吗？”
“就像我刚才跟齐旻哥说的，”喻闻嘉低头摆弄家里的茶吧机，“特别是箜篌，你要要求一把琴十全十美是万不可能的，半转调的这把是现代箜篌，三十八弦，只能升半音，而且部分曲调是不能用半转琴完成的，可是它雁柱扁，岳山短粗，共鸣感非常强。”
风虞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两步，又想到学艺术的自我意识都强，大多拿专业的东西当宝贝命根子，乱研究别人的东西本来也不好，遂又顿足站在他身边看他烧开水。
巧得很，喻闻嘉家里这个茶吧机跟他给老风买的那个是同一个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
看得出来喻闻嘉这个是为了贴合家里的装修风格，选的是银白色，他当时为了迎合老人家上几个年代的审美给挑了个大红色，结账的时候导购小姐们纷纷对他侧目而视。
然而风大爷是察觉不出问题所在的，他只会觉得大抵是因为他格外英俊。
喻闻嘉低着头，他解了头发上的小橡皮筋，几缕碎发勾在眼前，引得风虞几乎要起了上前去帮他撩一撩头发的冲动。
鬼使神差地，风虞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问：“你给我拿的果冻呢？”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对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的朋友”来讲似乎不太礼貌，可话已经问出来了，他只能尽量摆出一副温和又无辜的样子盯着喻闻嘉。
喻闻嘉哪里想得到还有这么一出，他愣了愣，不过很快又笑起来：“哎呀，我给忘在车上了，我给你拿去。”
“别了别了，我开玩笑的。”风虞连忙拦他。
“大小是个承诺，没多远，”喻闻嘉笑眯眯的，倒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坚持起来，“你让我去吧，不然今晚我都记着这事儿。”
风虞把他那语气轻松的“大小是个承诺”一句在心里念了一遍，开始了他这晚上的迷惑发言梅开二度：“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山行，我说要送你花？”
“嗯？”喻闻嘉抬头，眼里全是茫然。
少年通常转脸就会把信口胡诌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不管自己是对别人的还是别人对自己的。
风虞突然在脑子里想起这一遭来，不知是懊恼还是真的把他那“大小是个承诺”听了进去，他簇着眉考量了须臾，接着说：“就是你生日来山行庆祝那天，你问我居然还养花，我说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一束的。”
他临时避重就轻，半真半假地信口说：“你们那天走得太早了，周桐那小子，载着你跑得飞快也不打声招呼，给你包的花还在我们店前台插着呢。”
“真的？”喻闻嘉讶异，“我想起来了，他们几个尽在那里起哄，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真的，”风虞眨眨眼，反倒肯定起来，“我们前台小姑娘给包的，粉蔷薇，好看的很，明天周梧他们下了早课还骑车去我那儿玩，你也一起来？”
“对不起，实在是不巧了，”喻闻嘉从茶吧机下面的小柜子里摸出一个玻璃杯，“我明天下课得再去趟医院。”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还没等等风虞答话，又说：“我家平时没客人，我实在没准备纸杯，这个是新的，一次都没用过，我去洗一洗？”
“我去，”风虞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边走边继续斟酌着问，“我明天还得去看看我爸爸，如果你想去的话，看完病我可以来接上你一起去，你要是想回来休息就算了——厨房灯在……啊，我找到了。”
喻闻嘉站在原地听厨房的水声响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算了吧，谢谢虞哥，我怕得看好些时候。”
风虞侧过眸子，隔着一层玄关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他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支在茶吧机前。
少年似乎低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