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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段记忆

    1980年4月19日,在英格兰一个无比寒冷的春季。诺特庄园出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爱笑的男孩,和一个爱哭的女孩。

    可他们的父亲,只是远远地观望着。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有的只是紧锁的眉头,和眼里藏不住的慌张。

    “疯子”,是女孩学会的第一个单词,因为在她和哥哥出生的四个月内,这个词总会像风一样灌进两人的耳朵。

    要是不出意外,她或许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男人推倒自己母亲的画面。

    母亲被扯着头发,眼睛里却还溢出骄傲。她已经变得瘦骨嶙峋,却还能发出有力的喊叫:

    “我只有一个名字!主人还会再回来的……以另一种方式,另一种方式!”

    蓝眼睛的女孩已经可以自己站在地上了,可她仍然没弄明白,母亲嘴里喊着的主人是谁。

    她明白,那个殴打母亲的人,并不是对谁都如此无礼。因为当女孩被吓得大哭时,总是那个男人张开双臂,将她抱起来轻轻摇晃着。

    女孩想不明白,却也知道,她该称呼那个男人——

    “父亲。”

    ※

    “我叫赫斯提亚,诺特家的女儿。”

    “你好啊,诺特小姐。你的语气不错,但姿势嘛……腿再弯一点,裙子提起来……头发也不行……不行不行,这怎么像个小姐样子……”

    第一次见到礼仪课老师,提亚就被挑剔了个遍。

    “俄罗斯悍妇……”六岁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着,“她真的有点烦了,你不觉得吗,西奥?”

    与哥哥西奥多一起长大的提亚,长相与传统的诺特一丝不差——柔韧的黑发和海蓝色的眼睛。可意外的是,她的性格并不完全“诺特式”。

    似乎是在五岁的时候,泰勒姑父送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把扫帚。也大约是从那时起,提亚喜欢上了飞行。

    可她小时候最爱的那把玩具扫帚,在1985那一年就失踪了。不仅消失在了诺特庄园里,还消失在了提亚的记忆中。

    诺特小姐对于五岁以前的事情都是模糊的,并没有什么具体印象。

    唯一做过的与那时候相关的梦,便是西奥多被青蛙吃掉后,姑妈将它送进圣芒戈解剖的故事。

    之所以能幻想出如此荒诞的情节,是由于一场失败的捉迷藏——西奥多本人是这么说的。

    而据家里最老最糊涂也最嘴碎的小精灵说,是因为提亚小时候受过什么严重的伤,才会忘记五年内的所有事情。

    可她并不相信,毕竟相信迷糊的托尼老师,还不如去相信一只青蛙。大概只是因为她的记性不好,或是身边的人事一成不变罢了——提亚不知道其他的小巫师是怎么进行社交的,反正肯定不会像她一样,终日都闷在自家的庄园内。

    浇水、除草、看书、写字、骑扫帚……多少年来一直如此,有时提亚甚至会无聊到,连小精灵的活都抢着干。

    诺特一家从不参加纯血巫师之间的各种聚会,就连提亚的姑妈家,他们也从不拜访。为此小时候的提亚怀疑过——巫师界是不是只剩他们一家人还活着?

    直到1987,七岁那年,提亚才遇见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我叫潘西·帕金森,你是……你怎么能不好好梳头发!”

    帕金森家的女儿——潘西·帕金森,在许多人眼里,她都是个一惊一乍、口无遮拦、脑子空洞、飞扬跋扈的富家小姐。

    巧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提亚也是这样想的。

    与潘西的其他朋友相比,提亚与她认识很晚。但从第一次见面起,潘西就表现出了不正常的“热情”。

    “听着,我——可以帮你梳头发。”

    看着手里拿着镜子的小狮子狗,小提亚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措——她不太相信爱情喜剧集里的一见钟情,并且确定,友情中也没有这种感应:

    “我是赫斯提亚,亲爱的,你就不能闭上嘴吗?”

    别误会,在几天后,诺特小姐对待帕金森小姐就不会这样尖刻了。

    这段友情中唯一另提亚不满的点就是,当她和潘西相处习惯了,也喜欢称呼家里的人——“亲爱的”。对这词反应最大的要属西奥多了,他明确表示过如果提亚再这样叫他,他就要在晚饭时正式宣布解除他们的兄妹关系。

    嘿,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解除的?

    可是提亚相信了——在“略显聪明”的西奥多面前,她的智慧总会少一截。

    唯一对这个词十分喜欢的,是提亚也十分喜欢的布兰达姑妈——西奥多时常说,提亚在和布兰达说话时,要比和他们的母亲阿丽安娜说话还要亲近。

    “我亲爱的小提亚,记得要叫我姑妈哦。”

    果然布兰达最好了。

    在提亚度过这算得上又算不上孤独的十年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还可以有别的事做——潘西的生日宴会前,她和西奥多收到了霍格沃茨的来信。

    说来惭愧,提亚知道自己是个巫师,却一点也不了解霍格沃茨。但就此刻的情况来看,她也没兴趣放下故事书,去了解霍格沃茨的校史——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

    室内到处都装饰着粉色,地毯上堆着许多毛绒玩具。梳妆台上摆着许多首饰和香水,旁边的书架就小得可怜了。放在中央的双人床上,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被精”正捧着书,将故事念给一旁坐着的女孩听。

    “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提亚读到此处,艰难地拔高了声音。

    “亲爱的,你该语气再——激烈些。”潘西双手画着圈,表情很是夸张。她还是和几年前一样,黑发披散在肩上,加上那双圆圆的棕色眼睛,看起来像只狮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