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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展云身上起了许多红疹,瘙痒难忍。起先以为蚊子咬得,待一撩衣袖,胳膊上密密麻麻遍布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元氏说这红疹小孩儿多发,一冷一热,心火燥气激的,越挠越痒。

    林蔚两人还记得昨日约定,老大说要带着去京城热闹地玩玩。一大早便找过来,却看到被折磨得一脸暴戾的展云。

    许多地方都抓破了,心情之差尤可想。

    笑不出来了,也不想说话,干脆窗门紧闭将自己关在房里。

    元氏采来艾叶煮了一大锅水,见他不愿开门就放在门外。

    艾叶醒神,解燥气,破伤的地方沾到水略有些疼,针扎似的,解痒又解气。

    刚舒了口气,冷不丁瞥见肩上刺青,心里一凉,赶忙抬头看向门和窗口,凝着脸,登时什么火气都没了。

    小四儿来叫吃饭,赶忙胡乱擦了两下,随意穿了件短衫迎出门。

    元氏熬了糯米薏仁汤,也是祛湿去燥的,展云喝了两碗,待发觉人少问起:“林蔚他们去哪了?”

    青儿说:“林哥哥他们出去了!”

    展云‘嗯’了一声,径自回房。路上碰见展霖,不能说是碰见,他应是刻意找过来的,送来一盒清凉油,说抹上会舒服些。

    “哦”展云耷拉着脑袋,接过手,蔫蔫进房。

    展霖还想说什么,见人一副无精打采,暗自沉吟,转身离开。

    京城有名的医堂排了整天队,开方子无外乎祛湿去火,药堂小伙计都觉得浪费时间。

    张安一边煽火一边说:“老大身子骨也忒不济!”

    林蔚说着夺过扇子:“大夫说要文火”

    他看着药罐‘咕嘟嘟’冒起泡的药汤像灵丹妙药,仿佛已见着老大喝了便会好。

    以前病了只能硬抗,自己找些野草吃,喝药这事儿简直想都不敢想。

    张安抢过扇子:“起开起开,好歹我跟着排了一天,等会熬好我给端过去!”

    一直到半夜三更,这碗药才端到展云房里。

    好不容易才睡着却被扰醒,再一见那黑乎乎的药汤顿时气得想发飙。

    “端走端走,闻着就这样还不知道喝到嘴里有多苦!已经好了,若等你们这碗药老子早就痒死了!”

    林蔚劝道:“不苦的,大夫说喝起来味甘微酸。”

    展云半信半疑,想着他俩也不易,药也金贵,接过来,皱着眉头灌进去。喝过后直吐舌头:“草!这是什么怪味?涩的舌头发麻!”

    张安挠着头:“涩么?那大夫说味甘微酸,我俩尝过才端来的!”

    展云捂紧嘴不想说话,挥手撵人。

    倒在床上,这一醒再想睡着就不那么容易了,乱七八糟的事一个劲往外冒,睁着眼一直到天明。

    这两日心情不佳,一直在窝房里。

    待无意间听见元氏说他们要走了,念叨着须得准备些什么,不由惊诧:“谁要走?”

    “磅噹!”

    房门被踹开,力气之大,连墙壁都颤了颤。张安吓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他们一起厮混许多年,同吃同睡,素来没什么进门敲门的规矩。但这显然是带着怒气来的。

    展云问:“你这是要去哪?”

    “回青州城啊!”林蔚回道。

    回青州为什么不叫上我?展云想问。

    怒气冲冲找到‘罪魁祸首’,却不想展霖轻轻笑着:“京城不好吗?”

    一句话冲散所有怒气。

    他是想让自己留在这,享盛世繁华,平安喜乐,就像当时所承诺。

    喉咙滚了下,终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是吗?

    一直想要的,梦寐以求的,安逸。

    他已将自己安排妥当,留自己在这太平盛世间享乐,该高兴的。

    他笑着,笑了整夜,翌日一早随着众人去送行。

    他就那么一直笑着。

    待回府时望着那门前匾额‘忠义’二字时一阵晕眩。

    洗把脸,睡一觉,待醒来又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展云。

    闲来无事逗逗小四儿,练练拳脚,出去逛逛。

    暗巷有赌局,骰子牌九搏戏,赌注有点大,玩了两把,收获颇丰。一人输红了眼闹将起来,挨了顿打,还惊动了官家,一群人都被押回衙门,没收赌资,还要家里拿钱去赎。

    展云从一堆破烂里爬出,拍拍手,掸掸灰,哼着小曲,慢悠悠渡着步子回府去。路上还买了一只烧鸡两斤酱肉。

    青儿早就在门口等着,远远儿见着迎上去,甜甜叫着大哥:回家吃饭了。

    时令蔬菜便宜的几个铜板半筐,元氏换着花样做得十分有滋味,每顿都有肉,但只有一盘,放在离展云最近的地方。俩小孩教养极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元氏做了件浅色薄衫送来:“云哥儿,你试试合不合适,哪不成我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