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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蛮战(四)

    金钱是物质的代价,束缚是婚姻的代价,逃亡则是冲动的代价。

颜子涵已经在开始逃,一拍幼鹿的屁股,放开细长的四蹄在汐潭上逃亡。

睚眦也当然在开始追,忍着断尾的疼痛,痛恨睥睨着颜子涵,衔尾追杀。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它的性子,又怎会因为一个渺小的人类产生变化。

因为疼痛而滚出来了老远,刻下,双方的距离隔着七八丈,睚眦狰恶地挠出两爪,却尽被飞驰逃奔的幼鹿避闪掉。

可幼鹿的蹄骨实在刚刚才好,况且它本就幼小,根本还未茁壮长大,虽然敏捷、灵活,速度上却属实逊色不少,又加上睚眦的体型远远在它之上,扑出的一步就可抵它捣腾的四步,眨眼已把距离缩短至五丈,

颜子涵扭头望着紧追不放的睚眦凶残模样,又一爪子挠来,已是她伏下腰、直贴幼鹿的脊背才能避让,而爪尖更擦着幼鹿短尾掠过,陡然心头一凉。

她知道自己已从它的爪子无名可逃,凝望了眼奋力奔远的幼鹿,坚定了心肠。

幼鹿是母鹿以性命换回的,它绝不能为了自己的冲动而死亡。

不欲拖累的颜子涵陡然一跳,出鹿意料地由背脊跳下,跟着一个敏捷的扑身,人已逃在了与幼鹿相错的方向。

睚眦果然不再追循幼鹿的,掠在空中的身躯一折,绝然地冲着颜子涵奔逐。

身后的压力一轻,幼鹿勉强停了脚步,猛然发现背上已是无物,始扭鹿头,就见睚眦几步已赶至颜子涵身后,一对鹿眼焦急紧迫,刹那被泪水漫过。

颜子涵已觉察到腰后风絮的强力,脑筋疾转,猝然潜游于水里,湖潭虽止没膝而已,只消她紧贴水中泥,一时间倒也的确藏住了身形。

睚眦又落空一爪后,步子不由一停。

颜子涵正惊异它何以不继续前追时,才陡然想到汐潭虽染了血腥,犹是洁净清明,四目更是隔着湖水交触在一起。

睚眦裂着看傻子一样的眼睛,骤地凌跃于空,四足和断尾蛮力直贯,向湖面冲锋。

“轰”。

它挟着磅礴力气在汐潭上震出一个偌大窟窿。

仰泳的颜子涵摆了摆腿,然后才尴尬的发觉,自己已然躺在了无水的窟窿中。

她连连爬起,对峙着睚眦的身影,再一次陷入了绝境。

可这一次她把胸膛直挺,虽然仍是一心恐惧,却再也不肯陷入麻木的、甘愿被人鱼肉的绝望里。

软剑在手心握紧,摆出的「花须蝶芒」是她最为自信的一招,洒脱地迎接死亡的来临。

睚眦当然不会为一柄甚至长不及它趾爪的软剑而动摇必杀的心意,腰身一挺,两只前爪铺天盖地,绝情地向颜子涵碾压而去!

旋踵,睚眦猛然倒飞跌出十九丈,倾覆着、翻滚着,瘫垮在远方。

即便庞然如它,被一根四五人宽的枝条硬生生抽在脸面上,也得倒飞出去。

讥讽的无疑是这根树枝之所以由桃花树上折下,全因先前它肆无忌惮地吐露威压!

手持枝条的猿兔半跪着,原本空洞的眸子因为颜子涵的拯救而重新有了光亮。

君不羡瞥准时机,「飞灵曲」再次弹响,分明想要操纵着恢复坚毅的猿兔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