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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母亲,你我心里都清楚,女儿如若不嫁与夙王,也必定是许配给其他皇子。圣上是绝不会让定国公府独善其身的,与其女儿被选择,倒不如主动选择。”缚愉定定盯着母亲,一字一句剖析。

    “那些个皇子,总归是虎视眈眈着宣乾殿的。”剩下的话,缚愉没说出来,杨氏确是心里似明镜般,通通彻彻的。

    身为当今陛下的皇嗣,争夺那位置是名正言顺的。届时不论哪方势力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一旦缚家女成为夙王妃,只要夙王不参与其中,便可保得定国公府无恙。且不论夙王是圣上的手足,以夙王的手段,未来的天子也得存着几分敬意。

    君夙启大抵是对着那个位置不敢兴趣,否则依着承德帝对他的偏赏,曾有意将缚愉许配给他,何故不应承。要知道缚愉身后是整个定国公府以及杨家军。

    缚愉想起那日侍女所说,这会问着杨氏,“母亲,我曾听闻夙王很少来访,你可知其中缘由?”

    杨氏也不知晓其中缘故,定国公府未曾与夙王府有某些冲突,官场上也并未牵扯过多,杨氏只当是夙王性子冷罢了。

    缚愉若有所思般颔首,自她那日从夙王府回来,便着人去查探此事,连半点蛛丝马迹未曾寻得,但她隐约觉着内有隐情,总归日后会发迹的。

    杨氏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下多了三分欣慰,七分怜惜。杨氏口张言而嗫嚅,最终化作一抹叹息。

    杨氏看不透这位夙王,却也闻得他不世之略,手段厉人,使其朝野侧目。

    杨氏:“夙王性情孤漠,囡囡你嫁过去怕是要受些委屈。”

    “母亲,就连张公公都言夙王后院干净,女儿嫁过去没有比这更安逸。”缚愉将早年夙王于她有恩一事一并道了出来。

    言至于此,多说无益。

    生在侯门,许多事便是身不由己。哪怕杨氏如今与定国公夫妻和睦,在定国公老夫人那里,杨氏照样得伏低做小。

    老夫人劝着杨氏让她为丈夫纳小妾,为国公府开枝散叶。杨氏即便心胸开阔,却是劝着自己丈夫抱着别的女人,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当这个话题一挑起,杨氏便打着马虎眼,如此老夫人也怒了,便亲自对着自己的儿子说。缚父夹在母亲与妻子中间,倒也难做人,终是违了孝道,向自己老母亲坦言,终身绝不纳妾。

    老夫人知晓劝不动儿子,便磨着儿媳。杨氏思及此,倍感头疼。

    杨氏:“过两日随我去趟古缘寺上香,顺道将此事与寂圆大师一并言。”

    缚愉应允,便回了闺房,刚落座,连身下椅子没坐热,便有客人来访。

    自打祖母寿宴那日起,二堂姐便一病不起,缚愉便差素灵送了些许药过去,算是给她的回礼。

    今日见着她这位二堂姐时,缚愉搁往日定讶异她怎的出了厢房,往她这来了。现下缚愉却是明白,缚蓁蓁为何到她院子里来。

    缚愉不露声色道:“二堂姐,身子可好的利索了?”又吩咐素书泡上一壶茶。

    缚蓁蓁得了消息,连端上来的药顾不得喝,匆匆来了绫琅菀。她扯了扯嘴角,“劳愉儿妹妹记挂,我只偶感风寒,如今好的差不多了。”

    话一甫毕,闻得一阵咳嗽声,她连忙用衣袖掩了半面。待气儿顺了,缚蓁蓁这才抬起头来,但见靥染病白,身形单薄似风吹将将摇摇欲坠。

    “不曾谢过愉儿妹妹送来的药材,今日特地来道谢。”

    缚愉微勾唇,看穿她的来意却不戳破,“二堂姐无须客气,先前你也送了好些物件与我,未曾亲自上门道谢,那岂不是我失礼在先。”

    “愉儿妹妹误会了。”

    缚蓁蓁来这一趟可不是想听这些话,心里边组织着措辞,正要问缚愉圣上赐婚一事,还未曾问出口,瞧着那御赐的茶便什么都懂了。

    “这茶叶可是琼林毓粹?”缚蓁蓁端着茶杯,目光死死盯着悬浮在水上的几片叶儿,汤色清亮、茶香馥郁饱满。

    缚蓁蓁从祖母那儿见着这茶叶过,原是祖母用来招待贵客,她在一旁有幸喝了盏,闻得祖母怡颜悦色道是夙王送的贺礼。琼林毓粹一两值千金,缚愉怎么会有?

    缚愉侧头望向身边的侍女,素书与素灵相视一眼,前者应答:“缚二姑娘,是的。”

    “姑娘,原先的茶叶有些霉变,是奴婢自作主张,换了今日陛下御赐的新茶。”素灵出声。

    缚蓁蓁颤岔了神,失手将茶水涌翻在身前。场面一时慌乱,离着她最近的侍女拿着帕子擦拭水渍。

    所幸缚蓁蓁一贯穿的厚实,且茶水多数洒偏在地上,检查一番人没烫伤,只衣裳泅湿了一角。

    缚愉原应激站起的身子,这会见人无恙,便唤着素书新取一件衣裳来。

    “不必了。”缚蓁蓁喊住往内室去的侍女。

    “愉儿妹妹,失礼,我就先回去了。”缚蓁蓁咬住血色褪尽的唇,一手提着浸了水的裙畔,如来时一般踩着慌乱的脚步离开。

    待人消失在小道尽头,素书才合上门,往屋内走去。

    见得素灵跪在地上,垂着头。素书一并规矩的跪着,身旁的素灵见着她,欲要张口,被素书用眼神制止。

    缚愉散漫靠坐在梨花木椅上,撩起眼睑,神情淡淡,“素书,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