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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第 100 章

    泳池的水大多有消毒剂,  伤皮肤,南雪上了楼后又捧着睡衣去了浴室,合上门,  打算重新清洗一下。

    片刻后,水声响起,缝隙里有淡而湿的水雾散开,有浅香,  小茉莉的味儿。

    春日里游泳,  天儿还凉,张姨担心她感冒,  让厨师给她熬了一碗姜汤。小碗里盛着葱白红糖姜水,  暗暗的液体里飘着几根姜黄色丝儿,几点白葱。

    她在楼下叫舒予白:“小舒?来帮个忙。”

    舒予白于是起身下楼:“来了。”

    张姨把手里捧着的小瓷碗递给她:“给她喝点姜汤,  暖一暖。”

    舒予白一怔,接过小碗,碗底还烫着,  姜汤上徐徐冒着白雾,热热的,  她问:“我端上去?”

    张姨笑着说:“小南不喜欢葱味儿,  我让她喝她指定不喝,  还是得小舒来喂。”

    嗯?

    舒予白无奈地笑,心想,  为什么她来就可以?

    “我试试。”她只好说。

    水声停下。

    吱的一声,门柄被往下压,  浴室门开了。

    南雪在一片暖融融的、湿润的水雾里出现。

    她好似在雾里盛开的花瓣儿,  白而洁净,  肌肤上透着一点热水蒸过的绯色,  晶莹的水珠,一滴滴滚落。

    女孩儿舌尖舔了下红唇,细白指尖提着身上包裹的浴巾,发丝儿也满是水,湿哒哒的没干,一下一下往下滴,水滑过锁骨,一路往白白软软的胸口滑,坠入。

    看见舒予白时,南雪停了一下,乌黑的眸子好似被水雾浸染,湿润动人。

    她又转身开抽风机,关了门。

    舒予白目光微滞,在那片裸露的白上停顿一下,蜻蜓点水般移开。

    她脸颊微热,低着头,垂下的长发堪堪掩饰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就这么出来?”

    舒予白轻咳一声,轻声说:“先进去,外头冷,我给你拿衣服你在里头换,换好了再出来。”

    “不用。”

    南雪小指撩起一撂湿发,露出白皙的侧脸,她说:“里头太湿了,我想在外边换。”

    “容易感冒的。”

    舒予白小声地建议:“还是进去吧。”

    南雪却瞧着她,漆黑的眼珠子闪过一点儿水光,她轻声问:“为什么?你很怕看见我这样?”

    “不是。”

    舒予白心底闪过片刻的纠结,说:“也没有。”

    她想,南雪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觉得需要避讳?

    假如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要这样。

    舒予白蹙眉,转身坐在书桌前,并不回头。

    好似有默契一般,两人就和从前一样,南雪在她身后摘下浴巾,换衣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能隐约察觉身后人的动作。

    浴巾擦干身体,而后,推拉门的声音。

    她弯腰找着什么,似乎是内衣内裤,又合上门。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南雪合上睡衣,系带在腰间绑了一个蝴蝶结。

    她说:“可以了。”

    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地毯,椭圆形,上头一只鼓鼓囊囊的小沙发,南雪穿着拖鞋,慢条斯理地迈着两条细白的腿。

    桌旁,舒予白正安静地低头,指间夹着一支笔,长发柔顺地散落,细心地写着什么。

    南雪一步步走去,在舒予白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低眸,瞧见了那碗姜汤,她眉间微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舒予白知道。

    南雪大多数时候不挑食,可葱是个例外,她不喜欢那个味儿,吃饭时碰见了都是用筷子一根一根从碗里夹走。

    舒予白:“喝点……?”

    她轻咳一声,解释:“张姨煲了好一会儿的。驱寒。”

    “不。”

    南雪摇摇头,说:“姜汤为什么放葱?”

    舒予白哑然,过了会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端起姜汤,柔声说:“我喂你。”

    南雪一怔,汤勺已经抵在她唇边了。

    暖暖的,含着温柔的触感。

    “喏。”

    舒予白的眼眸静静瞧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唇瓣。

    南雪喝了一口,舒予白又给她继续喂,一面喂,一面不经意似的提起:“过几天,有空么?”

    南雪瞧着她。

    窗外,午后的树林随风轻轻晃动,一片细碎的沙沙声。舒予白指尖一片细细的湿汗,她心跳略快了些,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她还是单身?或许

    一瞬间就多了许多憧憬。

    舒予白又给她喂了一口汤:“是这样,只是和你讲这些书上的,还不够。”

    舒予白低睫,试探着问她:“下次,一起去美术馆我带你看实物,好不好?”

    南雪:“去美术馆?”

    舒予白:“嗯。”

    南雪:“可是,只是看,也看不出什么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周末有事。”

    说完,她就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里的日程表,似乎真的没有时间。

    舒予白:“”

    无言了好一会儿,她才收紧了冰凉的指尖,呐呐地说:“这样啊。”

    从前她们热恋的时候,南雪就算晚上熬夜加班到很晚,也会抽出时间和她待在一起。

    后来她才明白——有时间,说的是对你有时间。

    而没空,只是不愿意罢了。

    舒予白支着下颌眺望远处的山景,心里充盈着一点复杂的情绪,半是憧憬,半是哀愁,远处浓淡叠加的远山,在眼里都朦胧不真切了。

    姜汤见底了。

    南雪居然真的喝完了,舒予白把小碗放下,又暗自揣度她的想法。

    南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不想去美术馆,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舒予白眼睛微亮,她当即点点头:

    “好呀,你说去哪就去哪。”

    说完,对上一双含着似有若无浅笑的眸子。

    舒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