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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电锯人

    冰冷的空气下,小镇弥漫着寒冷的薄雾,行人普通的呼吸就会让镜面模糊,男人停下脚步,准备取下眼镜擦拭,只听到旁边小巷里传出窸窸窣窣的碎响,男人侧眼望去,垃圾箱前的是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在垃圾箱前努力翻找些什么,半个身子都栽入进去,旁边的地上都是翻找出来的废料残渣。

    “真是碍眼,老鼠就应该乖乖呆在角落。”

    男人皱着眉头,强踹了垃圾箱一下。

    扑通!

    本就矮小的孩子,一下子掉入垃圾箱中,四肢趴在垃圾上,努力想要支撑起身体,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为什么掉入箱中,像小狗狗一样抬起脑袋观望着四周,摇摇晃晃的垃圾箱铁盖这时也彻底失去平衡倒下,正好打下了他探寻的目光。

    “哈哈哈哈这才对,老鼠就该和垃圾呆在一起。”

    男人再次踹向垃圾箱,满意的听到里面孩子的惊讶叫声,这天被上司指责,自己还要弯腰赔笑的憋屈,都在对更弱小孩子中的暴力里换成好心情。

    站在垃圾箱旁,男人细思慢理的擦着眼镜,这种没有依靠的弱小存在,就算冻死在冬天里,也没人感到奇怪。家里的孩子还小,老婆又不是好惹的,今天打她,明天她哥哥就会上门,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娶这个女人,家里有钱会帮助仕途又怎样,今天我犯了错还不是被上司骂的狗血淋头,完全不考虑我为公司做的贡献,有钱这种时候也派不上用场。

    “可恨的□□,垃圾课长!”

    男人再次踹向了垃圾箱,里面传来重物碰撞的声音,大概是那个小孩在外力下跟随垃圾撞到了箱壁,想到这种可能男人更加兴奋的急踹着。

    太阳慢慢的落入山边,橙色的晕影柔柔的铺撒在山边,透过清冷的薄雾散出,男人已经开始疲惫,双手按在大腿上,不规律的喘着粗气,箱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鬓角的薄汗,老鼠也不全然没有用,作为发泄的对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小镇在没有比他更低端的人活着,无父无母的孤儿又身背巨债,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可惜。

    现在男人又开始可怜起他了,至少自己回家,还有温柔的妻子与可爱的女儿在等着自己,妻子有钱却没有那种有钱人高高在上的脾气,当初他们恋爱时,也不全是为了对方的家庭环境,还是抱有一丝少年的真心,我要好好工作让她的生活越变越好,不会因我降下阶层。

    只是在长久的工作中,这份真心缓慢变质,化作了嫉妒之蛇,妻子生来就在罗马,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追逐她的起点,明明她求一求家里,自己的升职会更加顺利,也不至于在这受课长的鬼气,想到这里,男人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围绕在心脏旁边名为嫉妒的木柴闪现出点点火星,抬起脚瞄准垃圾箱时,夕阳透过了那层薄雾,散在男人身上,也照亮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略带余温的太阳,撒在男人身上,带来冬日的暖意,女儿的笑脸浮现出来,小小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身子,会不断追逐为自己加油,回想刚刚垃圾箱旁边的孩子,也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孩。

    想到这里,男人叹了口气,重新站稳了身子。

    就这么死在冬天也很可惜,就当我发善心吧,中午有新到的小姑娘手作便当,妻子的便当也就剩下了,反正都要解决,不能让爱子发现,倒哪个垃圾桶都一样,便宜这小子了。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便当,想打开垃圾箱倒入进去,老鼠有的吃就不错了,何必浪费一个便当盒呢?垃圾在垃圾里吃垃圾,多么和谐的场面。

    正当他笑着想象把饭菜倒在那孩子的脸上的场景,发现还需要打开这个垃圾箱。

    “可恶,怎么会这么脏!社区的人都不会好好清洗一下吗?”

    皱着眉头拿出胸口的手帕,随意一瞟,手帕正面的logo明晃晃的彰显出它昂贵的身价。

    “爱子有病吧,一个手帕相当于我三个月的工资,买这种东西是讽刺一家之主赚的钱,让她日常生活都不够吗!”

    胡乱卷起手帕,塞回口袋,用这个未免大材小用,男人随意拆下便当盒外面的包装布袋包住握把,打开箱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躺在垃圾上的是一个金发的男孩,似乎失去了意识,金色的头发看上去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这样冷的天气也没穿保暖衣物,只是把夏天的t恤卫衣胡乱拼接叠加着。

    “真是凄惨的老鼠。”

    男人随手扔下布袋包装,布袋已经脏了,回去也不好解释,接下来就是把饭菜扒出来,带回便当盒就好。男人拆开便当盒,一股冷风袭来,让他打了一股寒颤,鸡块也掉落到少年的脸上,砸的他眼皮动了动。

    太冷了,扒饭也好麻烦,少掉一个便当盒爱子也不会介意,男人随手把便当盒扔下,带上手套走向远方。

    男孩耳朵动了动,随着脚步声的远去,眼睛也随即睁开,迅速把刚刚落在脸上的鸡块吃掉。

    “呜呜呜,原来鸡块是这个味道的吗,好好吃,好幸福,这样这几天的饭也有了,剩下的可以省下来之后在吃。”

    “波奇塔你也这样觉得吧。”

    男孩爬出垃圾箱外,只见一只圆润的小动物从垃圾箱底钻出,头上的电锯在爬出来时撞击到垃圾箱上,发出笨重的响声,如果那位男子还在这里,想必不难听出,这个声音就是他以为的‘小孩撞击在铁壁’上的声响。

    “汪!”

    男孩,不现在不应该叫做男孩了,他有自己的名字,叫做电次。

    电次从小和父亲在这个小镇生活着,那个沉默的男人,只告诉了电次他的名字,也没有和他说过自己从哪里来,两人虽说是父子,却连基本的交流都没有。

    这个高大阴沉的大人,每天只是沉默的出去,傍晚回来,心情好的时候带着食物,不好的时候向电次发泄自己的愤怒,对比亲身父亲的残酷,刚刚那种隔着铁壁的踢打对电次来说和挠痒痒差不多,除了第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撞到,接下来的撞击他都紧紧挨着铁壁,十指紧紧扣住肮脏的壁边,并没有受到伤害,电次天生拥有战斗的本能。

    而波奇塔,就是那只从箱底钻出的可爱狗狗,它的头上生长着一个锋利的电锯,能够轻易割裂开恶魔的脊梁,让他们流着眼泪不断求饶,为了痛快死去甘愿奉上隐藏的心脏。

    在聪明的波奇塔看来,模拟出撞击的声音也是小事一碟。

    向电次发泄愤怒的男人也只是个被生活折磨的弱者,在肾上腺素迸发,失去理智不断踢打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在意声音从哪里传来,和第一次的撞击有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