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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午夜时分,希尔顿酒店大堂。

    巨大的水晶吊灯静静地垂下,洒落一地温和光影。清光万千如水,整个空间照得如梦似幻。

    意大利进口的白色地板如镜、如新,光可鉴人。笑语晏晏传来之际,也将一闪而过的衣香鬓影清晰地呈献。

    大堂的左首边,是一排宽大的落地窗。轻柔的窗纱低垂,宛若情人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那一排排绿意扶疏的巴西铁。

    镶嵌在方格之内的浅色玻璃,仿佛一面面八角的透视镜。在沉寂如光阴的绿意里,清晰地映照着逐渐暗淡的万家灯火。

    白纱、绿树、来时欢笑去时乐的人群;还有折射着人世百态的落地玻璃,是这个大堂的大部分风景。

    落地窗前,是贵宾休闲区。

    米白色的真皮沙发系列,静静铺满整个角落。镶嵌着茶色玻璃的精巧小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巴西咖啡。

    当拿铁特有的热气同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每一个乍进入大堂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近乎寻常的温馨。

    无可否认,这是个奢华的处所!出入皆名仕,往来无白丁。所谓的一饮一食,一休一闲。都囊括着本市、乃至本省的贵族级人物。

    如潮的人流,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开始逐渐散去。喧嚣了一天的大堂逐渐静了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们,还在细细地品着咖啡,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生命在于创造,生命在于等待。而我们的生命,有三分之二都在等待,犹如在黑暗中等待黎明,在黎明中等待希望……

    大堂的右首边,是一字排开的电梯。

    不停变幻着的液晶数字,如断了线的珠子,组和,再散去,散去,再组和。最后因为长久的沉默而变得无聊。因为夜的深沉而渐渐沉寂。

    电梯,只是一段路程中间的驿站,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自己的目标,眼睛,也始终望着前方。所以,这样的驿站,即便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绝少有人流连、驻足。

    但这些人中间,显然不包括薛紫。

    也只有她,还在这渐深的夜里,在人来如潮涌,人去如逝水的电梯旁,长长久久的伫立。

    她的眼神非常茫然,她的神情非常悲哀。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种焦灼不安的气息。

    那种不安、那种焦灼,使她的整个人都好象一个盛满悲哀的瓶子,只要微微动荡,就能溅落一地。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就如没有人知道,在她白皙的手心里,那张薄薄的卡片,被她有多么用力地握紧、再握紧。

    浸满汗水的烫金卡片,被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在她柔弱的手心几乎断裂、碎掉。

    那张小小的金色卡片,不过银联卡大小。正面镌刻着的“贵宾”字样是琉金浮凸的金黄字迹。

    背面,则是一连串的特权。诠释着卡的主人在这间酒店里无比尊贵,至高无上的身份。而今躺在薛紫的手心,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人来人去静如水,时光淡去轻无痕。

    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在贵宾专用的电梯门口,长长久久地伫立,殚精竭虑地思索。

    她的身上是一条及膝的白色连衣裙,上面零星地散落着淡淡的栀子花。影动花闪,香随风动。

    在这个处处衣香鬓影,锦衣华服的酒店大堂里。那样淡而洁的颜色,更像是一枝夏夜里独自缩放的栀子花,花香寂寂,月落寂寂。

    忽然,大堂的灯又关闭了一些,整个空间显得朦胧幽暗。角落里的暗影闪闪动动,看在心神不定的薛紫眼里,更像是作势欲扑的兽,想要在光明逝去的一刹那冲出桎梏。

    薛紫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眼底,又是一刹那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