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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赫铭暂时搁置了自己的工程师梦想,果决地接下了父亲在英国总公司的经营权。还是像以前一样,自作主张地撑起了父亲的事业,自作主张地决定了自己的决定。虽然从一开始沈领和彭又清从来没准备让儿子接管自己的公司,他们知道赫铭的兴趣不在生意上,赫铭的性情也不具备在商场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能力。自始至终他们的私心从没允许过自己给儿子接触一点点关于生意上的丁点儿。

    可赫铭清楚父亲的想法,他想放手让自己追求喜欢的、感兴趣的事情,但当父亲也遭遇了事业上难过的坎儿,身体和工作都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时,作为年富力强的儿子还站不出来,撑不起来,那父亲还能指望谁呢?父亲有多不甘心不能好好地继续自己的事业,做儿子的心里清楚。

    父母亲向来不在自己的决定上提出任何疑义或不满,一直都尊重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也该是时候为他们做些什么了。赫铭跟父母亲都谈过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沈领对儿子的决定和能力从不怀疑,心里也非常欣慰和高兴,但夫妻俩都知道赫铭的兴趣仍然是建筑学方面的继续学习和发展。赫铭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接过很多专业领域的工作,他总是像鱼儿游在水中那般畅行无阻和自由自在地在各种建筑构想上活跃着自己的思维和生活。但赫铭本身的坚持让父母感动也为难。母亲彭又清私下里很多次与赫铭提到让他好好考虑再做决定,可母亲每一次真诚的劝导都更加坚定赫铭非要接下父亲的工作并一定不负众望把工作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决心。

    辛苦工作之余,赫铭不会丢下自己的梦想和兴趣,除了坚持专业领域的建筑学工作,他还会联系一些外国的影片或书籍来做自己喜欢的翻译工作。他就这样绝对性地封闭起一切社交,只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事情,做喜欢的工作。每一次都是这般认真的态度,也不枉他的每一件作品都备受好评。也只有这样快节奏、高负荷的生活才能让赫铭累得没有精力,忙得没有时间去心痛罄昔的离去。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过,也问过,终于想到不想再想,问到不想去问。米然给的答案他不相信,可自己怎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罄昔在身边的日子,听不到她的声音,见不到她的笑貌,他甚至都不知道罄昔去了哪里,赫铭的每一天都变得焦虑而难熬。

    罄昔离开自己的那个晚上,那个本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当联系不到罄昔的时候,赫铭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头对她的责怪、埋怨远远多于米然。到底是为什么,赫铭这才想要找米然把问题问清楚,可米然却早已走出了他和罄昔的新房。为什么?答案只有米然和罄昔知道。找不到罄昔,赫铭就到处打听着米然的消息。他有多不舒服自己对心爱的女人心里头怀揣着恨,本应对任何人都不能对罄昔有的恨。尽管这样,赫铭从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罄昔的线索。

    后来他找了林小是,罄昔没有告诉任何人,林小是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找了罄昔的同事,结果都一样;她打电话给在桃花源的大从和铃音,那个时候的铃音和大从正在准备一次长时期的旅行,赫铭还没开口铃音就激动得停不下来讲述自己和大从将要长期旅行的计划。赫铭认真的听着,简短地回应着,挂断了电话。就这样断了所有的线索。赫铭本决定亲自去一趟桃花源找罄昔,但又想到父亲本已渐渐好转的身体因为罄昔婚礼上的失踪而突然发作,公司的运营又实在脱不开身的诸种因素,赫铭最终还是走不开。慈爱善良的母亲彭又清舍不得赫铭凡事操劳,更想不明白罄昔离开的原因。原本来到英国参加儿子婚礼的她提出来先回去桃花源找找罄昔,沈领的病情逐渐稳定之后,彭又清就先于赫铭来到了桃花源。此时离罄昔离开赫铭已经有七个月之久了。

    母亲走了之后,父亲依旧在医院里静养身体。赫铭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扑到工作上,他一次又一次向父亲证明了在他眼里的“书生”是怎样一步步蜕变为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奇才。沈领一开始就知道儿子有那个能力,对此他从不怀疑。儿子近几个月的表现似乎也是按照他自己预先计划的那样。可谁都看得出来,赫铭的眼神里少了些什么,他整个人都在一点点的变化着,而这种蜕变是他们夫妻俩都不愿意看到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赫铭学会了吸烟,现在的他一走进书房就会不停的抽烟,每抽一口咳嗽不止。每天他都会西装革履地出门。以前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赫铭,那个总是一身休闲装扮的青年,那个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大男孩儿彻底不见了。

    因为爱情而受伤的赫铭,他弄不明白罄昔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地离开。米然认定是罄昔自己选择放弃的,但有什么理由呢,他想不通。

    终于他手中握着罄昔的电话和地址,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问个明白,可拨电话的时候,却又犹豫住了。他觉得或许罄昔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自己这样鲁莽的打回去会不会更让她退缩,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赫铭想要罄昔自己告诉他这一切为什么,他真的找不出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现在,他决定等,等到罄昔自己愿意跟他讲明原因为止,自己能够做的应该是尊重罄昔的选择,她肯定有自己的暂时不便于讲出来的原因,自己应该像爸爸妈妈对待自己那样对罄昔多一些理解。这样想了之后赫铭才真正理解了父母亲对待自己的每一次的“自作主张”有多么心疼、多么担心,心中揣着多少顾虑和不能光讲两句就讲得清的爱。思前想后,赫铭放下了电话。他提起笔,写了封短信给罄昔:

    罄昔:

    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有什么不想告诉我的心事,我都理解。我理解你的不辞而别,也理解你对我的逃避。但我愿意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到你愿意跟我讲,等到你愿意回到我身旁。

    你说过,你不喜欢跟别人讲电话,可每次我都忍不住地拿起电话打给你,听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都好。你说过,很多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看着天,望着云,踩着泥土路,让白球鞋上沾满星星点点的碎泥巴,不想讲话。可我总是硬要陪在你身边,你不知道,只要能看着你静静微笑就比什么都好。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走在人多车杂的街道,不习惯呆在琳琅光鲜的商场多一秒钟,可每次都会不顾你的感受强加给你所谓的“社会化改造”。

    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的只是顾罄昔,从来都只是她而已。如果因为我以前作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那只是我想让你快乐一些,原本计划好了要怎样更好地继续你我的感情,可你这一走,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是因为我让你做了很多你本不愿做的事,你应该留在我身边骂我,打我,好好惩罚我,你不能就这么走。做你的男朋友,我都还没做够。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爱一个人爱到上瘾是怎样难熬的一种滋味,罄昔,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吗?你知道你这一走对我有多残忍吗?我想不通,这根本不会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我真的有太多的事情弄不明白!

    无论你在哪里,都千万照顾好自己。如果因为我让你心烦,那我希望你能亲自跟我说清楚。我乐意为了你去改。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来,你是我的妻子,我也只认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逼着你告诉我真相,我会等,等你自己愿意跟我说。我会等到你回来,我不管等多久。

    我相信我们的爱情,我相信你还会回到我身旁,我只想你做我的新娘。

    只爱罄昔一个人的赫铭

    等罄昔回来的赫铭

    赫铭寄出了这封短信,带着无数期望,期待可能的无数种未知的结果。但无论他多能承受自己现已预测的种种负性结果,他终究还是向往着罄昔能够给他一个想要的答复。寄出信的赫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总觉得每做完一件跟罄昔有关的事情都会充满动力,进而以更加饱满的精神状态继续自己亟待完成的工作和忙碌得抽不出半点空闲的生活。现在的赫铭也只有在极端高负荷、高作业量的工作中才能找到做一个还有呼吸的人的意义,也只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逼着赫铭累到自然睡,自然醒,否则,他的生活会完全乱了节奏。

    罄昔走了,却留下太多如今看来颇显伤感的回忆,弄得赫铭难以消受。罄昔在身边的日日夜夜,即使工作再忙,都不会忘记在她生日或是情人节的时候,又或者是两个人都有空闲的时候,即兴地为自己过个“放松节”。没有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充实忙碌但放松愉悦地过完一整天:从凌晨到次日凌晨:不事先准备吃的,不刻意去计划什么,随性、自由、快乐比什么都好。一直玩到两个人肚子都闹革命才临时决定去哪里狂吃一顿。拥挤的街道巷口,路边叫卖声势浩大的排档,又或者装修精良的便宜小餐馆,都会在他们不约而同地达成一致后成为最终锁定的目标。

    有些时候,两个人也会自己在家里准备饭菜。你洗菜,我淘米,说说笑笑地做饭、烧菜、吃饭。过一个对他们来说算是难得的普普通通的一天,做一对计较于锅边灶台的平平凡凡的恋人,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罄昔在已经成为赫铭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之后突然离开并强要赫铭接受,这一切对不知情的赫铭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赫铭对罄昔用情太深,所以他才要在高负荷的工作之下麻痹自己的感知,他接受不了罄昔离开自己的事实。曾经他那么确定他与罄昔两个人的爱情力量足以让他们一生幸福,肩并肩走到最后。即便是现在他还认为只要自己坚持着相信着努力着,不好的状况都只是暂时的。“想开了,就可以暂时不用那么心痛和不理解了,”赫铭**着,“罄昔有她的理由,我该要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