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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暴雨惊魂醉真情

    我无意识地吃完了这顿饭,推说天气太热,没有胃口,便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间。玉兰站在门口,她得到的命令似乎是看守我,而不是和我太过亲近,至少在没有旁人在的场所两两相对是不被允许的,这也是她不能跟我讲话的原因所在吧?

    天气真的很热,我觉得很快就会下雨了,那种结结实实的闷热,实打实地扣进人心里,简直比负重跑还要难捱。古代的衣服层层叠叠,我实在是不太习惯在这种吸饱了汗水和周围潮湿空气的厚重衣服里挣扎的感觉——就像是溺水了一样!所以如果我是避开众人视线的,我必然会甩开这些负累,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趴在床上,床上铺着凉凉的、很舒服的草席,这是我特意要求而得来的福利,现在很多人也跟我一样在床上铺这种平时只是用来坐在屁股底下的凉席来解热。如果有花露水就更好了,倒几滴在凉席上,真是非常舒爽啊!呼,难不成古代也有全球气候变暖?我怎么觉得比在现代的时候还要难过呢?

    其实我不应该怀疑小翠,对不对?她毕竟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同哭同笑,她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但是,关于“一氧化碳中毒”这个理论我除了小翠,谁都没有告诉过,也只有她知道如果我和一盆燃烧着的炭火共处一间密室会发生什么样的下场;而且,是她把我的衣服拿走,限制我的行动,让我不能出门的。如果根据这些理由来怀疑她,是不是也说得过去呢?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翠一直以来,在杨府的待遇就很优渥,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足的啊,我待她一向不薄,她凭什么暗害我呢?而且,万一那天我听到的窗棂的响动,只是有人不小心把窗户碰得关上了呢?看来我以后要推广一下推拉式的窗户,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我痛苦地摇摇头,艰难地往旁边凉快的地方移了移,远离被我的肚子捂热的那块地方。我的四肢重新感受到了清凉,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只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在现代流行很广的恐怖故事:一位少女和自己的男友一起登山,但男友在雪崩中失踪了,搜救队连夜上山救援,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队长说她的男友已经死了,而且会在后半夜回来找她,她一定要和搜救队员们呆在一起才能保证安全。到了后半夜,她男友果然一身狼狈地跑过来,女孩儿吓得想要大叫救命,却被男友一把捂住嘴巴,她的男友告诉她,那些上山救援的队员们其实遇上了第二次雪崩,已经全部遇难,只有他躲在一块儿凸起的石头下面躲过了两次雪崩,只有他活了下来……这女孩儿到底应该相信谁呢?我应该相信谁呢?

    “好热啊!小翠,我要洗澡!”我一个骨碌从床上跃起,随便扯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我一边叫着小翠的名字,一边把门推开一个缝,偷偷往外瞧着,看小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门外一片寂静,暴风雨将至,万籁俱静,所有树木的枝叶全部软趴趴地卧在远处一动不动,阴沉沉的空气仿佛湿得能拧出水来。刚进屋的时候天还没这么阴,看这个情况,这一定是一场大雨没错!咦,玉兰哪里去了?她不是在门口守着我吗?难道是尿急了?我笑着摇摇头,继续皱着眉等小翠把水送来。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小翠还是没有送水过来。我急了,出什么事了,平时小翠手脚很勤快,一会儿就会准备完毕,然后把温温凉凉的洗澡水倒进我房间的澡盆里,但是今天……她为什么要偷懒啊?

    “小翠,小翠!”我一边叫着,一边系好了衣带,推门走了出来。

    身上只是一件单薄的小衫,因为我房间这边的院子除了小翠和我娘一般没什么人进出,所以我在院子里活动,就算光着身子都没有男人能看得到,简单披一件薄衫这已经算是我被古代文化守旧思想熏陶出的好习惯了。

    院子里似乎一下变得荒凉起来,没有人应声,让我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小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原来她一听到我的召唤,总是会拖着长长的尾音应道:“来了——”然后才手脚麻利地跑到我身边,等候我的吩咐。我相信她如果手头没事,一定会及时赶来的,难道她被我娘叫去干活了吗?但是,谢雨颜借了我的丫头,怎么会不跟我打个招呼?我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被这阴沉沉的空气压迫着,竟然生出了一丝寒意,我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后悔刚才一下脱了个精光,要是闪到了,就又是一场感冒,打喷嚏还是流鼻涕我都不怕,就怕喝那有苦有腥的中药。唉,你说中药吧,虽然治标又治本,但是实在是太难于下咽,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吃治标不治本的西药,小小的一片,咬咬牙跺跺脚,顺着水就咽下去了,那多方便啊!

    刚才还阴着脸的老天爷,突然一下调转了面孔,发起飙来。一时间电闪雷鸣,霹雳万丈,小小的院落被闪电一会儿点亮一会儿压制,周遭的氛围简直变成了恐怖片!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砸下来,毫不留情的,砸得屋檐噼里啪啦作响,像是哪个摇滚鼓手在拼命敲击着架子鼓,那节奏倒是不错啦,但是雨水裹挟着的凉气实在是让我胆寒。我缩了缩脑袋,有些贪婪地闻了闻雨中的土腥味,转身准备回房。

    门突然被什么卡住了,不论我怎么用力都不能移动分毫。我奇怪地开始到处寻找原因,却发现门口有一双黑色的靴子——男人的靴子!当然,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那靴子里有双男人的脚,而脚,老老实实地长在它们该长的位置。

    “李鼐!”我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胸部,虽然谢胭脂的女性第二特征发育的还不太明显,但好歹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我可不想让那什么“蜻蜓”早早立在上头。

    “我看了你这么久,你居然都没有发现!”只是五天没见,李鼐的胡子却仿佛一下都钻了出来,他阴沉着脸,带着满脸的络腮胡,硬是挤进了我的房间。他环视了一眼这小小的闺房,随手抄起一个砚台,狠狠砸在作为摆设的两尊彩陶摆件上。该死!那是我根据著名的唐三彩那个什么骆驼的造型设计出的宝贝,官窑的工匠们琢磨了很久才想出应该怎么完成我的构想,这下可好了,被李鼐瞬间砸了个粉碎!我还没稀罕够呢!

    “你发什么疯!”我心疼地扑向那堆碎片,却被李鼐拦腰抱住。他满是胡子的脸贴近我的面颊,轻轻地在我脖颈间磨蹭着。扑鼻的酒味让我觉得恶心,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奋力推开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李鼐。

    “为什么要躲开?我这么让你讨厌吗?”李鼐向我逼近几步,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你喝酒了,我不要跟酒鬼说话!”我闪身躲开他的直视,想要从床上拿几件厚实的衣服。李鼐一把将我推dao在床上,然后合身而上。我吓得尖叫着,拼命挣扎。他却揽着我,再没了动静。我紧张得全身紧绷,连手指头都不敢乱动,生怕勾起他的兽性。男人嘛,喝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等了好半天,我浑身酸痛起来,他居然压着我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汗,他居然睡着了!

    我长出一口气,把他推开,自顾自地穿好衣服,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他没有被我的动作惊醒,还是睡得很安详——是的,就是安详。真的像玉兰说的那样,李鼐看起来的确是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他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就是明证!他瘦了很多,我不知道五天时间就能让一个平时看起来健康无敌的少年瘦成这副模样,也许他在这五天里真的滴水未进吧。心里涌起滚滚的愧疚之情,我摸了摸他有些凹陷的面颊,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最为一位皇子,他不能继承皇位;作为一个男人,他得不到自己爱人的心。我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爱多余zhan有欲,姑且这么认为好了,他是爱我的。其实嫁给他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啊,但是,我的内心为什么这么挣扎呢?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提醒,如果你选择跟随他,那将会是件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作为女人,我相信直觉,只是我不知道直觉是不是总是那么灵验的。

    他来找我就是为了问问我到底为什么要躲着他吗?他不眠不休这些天,还是忍不住过来见我,是为了让我重新考虑看看,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傻瓜,真是傻瓜。”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对待自家的小弟。

    爱他,还是不爱他,这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