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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得一心上人,岁岁年年常如此。

    雨后的空气带了丝丝湿漉漉的草木清香,又夹着糖葫芦摊位的焦糖甜香,满城飘散。

    府衙位于无名小城中央,周围是一水摊贩,或卖烤鸡,或卖五谷杂粮又或是卖日常生活的用品,热闹极了。

    摊贩街对面是各路手艺人在表演绝活,还有说书先生惊堂木拍响,滔滔不绝地朝百姓讲述,剑神李相夷当年夺得武林魁首的事迹。

    “且说东海大战,李相夷手持少师剑,一人单挑金鸳盟十二金凤,杀得血婆雪公毫无反抗之力……”

    白夭夭听了半晌,着实无法将说书先生口中一人单挑金鸳盟,打累之后再与笛飞声对战的杀神,与她家整天笑眯眯,还爱对她撒娇的花花联系到一起。

    “少师破万钧,金鸳盟无人能伤李相夷分毫,他睨着金鸳盟一众手下败将,使出‘婆娑步’扬长而去……”

    白夭夭摸着挽留银镯微微走神,说书先生讲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她兀自沉浸在当年李相夷孤立无援的东海大战里,不得抽身。

    世人只道相夷一人单挑金鸳盟,何其威风八面,令人向往。却无人知晓当年他孤立无援的绝望与心碎,前方是敌手,后方无援助,他等不到那些歃血为盟的兄弟,只能孤身一人对抗有备而来且拧成一股绳的金鸳盟。

    那时,她的花花很苦,落到身上的刀子怕是远不及心里的疼,却还是咬牙,毅然决然坚持下来了,最后带着满身伤痕与绝望坠入东海。

    说书先生的故事,白夭夭听着觉得无聊,想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可又想起李莲花去府衙拿婚书前,千叮万嘱的让她不要乱跑,也是无奈得紧。

    白夭夭叹了口气,坐在茶摊里百无聊赖地叩着桌面,“早知道和花花一起去了,剩我一人着实无聊。”

    与花花分开的第一个时辰,想他。

    话音刚落,却见不远处人潮涌动,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俨然将说书先生的声音吞没。

    未几,一穿着粗布褐色短打的干瘦少年,背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艰难地挤过人群,“周婶娘,许大夫来了。”

    少年一声吆喝,人群纷纷给他让道。白夭夭这才瞧见,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地儿,发生何事。

    只见被唤作周婶娘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七八岁的女童,脚边躺着一位面容黝黑的壮年男子。那男子躺在地上并没有失去意识,双手却无意识地朝上抓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嘿嘿”笑声,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

    女童的情况也不妙,她双眼无神,咿咿呀呀地说着胡话。

    这是……白夭夭歪头一愣,刚起身要过去一探究竟,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老大夫往里面挤。她慢了一步,便被人困在了外层。

    也不知晓老大夫究竟诊断出什么,连连叹气道:“不成咯不成咯,周大牛这是撞邪哩,老朽治不了。”

    舆论哗然,众人默契地想到了近来发生的灵异事件,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忽然,跑来凑热闹的说书先生,和卖糖葫芦的摊贩窃窃私语,声音虽不大但在静谧的环境里,却是格外的清晰。

    说书先生踮起脚尖瞥了眼周大牛的情况,古怪道:“听说老周前几日去朴锄山了?我说那地儿邪门吧,死了七个人还敢往里凑。”

    摊贩“嗐”了一声,“可不是嘛。老周也是个胆儿肥的,竟从朴锄山七具无头尸身上,扒拉了金器去倒卖,现下可不就是中邪了么?”

    说到这里,摊贩摇摇头,颇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报应啊!”

    说书先生听得瘆人,正要念叨几句“阿弥陀佛”驱散心中的恐惧,而周婶娘哭天抢地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白夭夭无心偷听,只是这些人说话不遮掩分毫,谈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她借着人群的缝隙,看了看周大牛的情况,现下发展到口吐白沫了,情况不可不谓紧急。

    此情此景,她彻底呆不住了,施施然地朝周婶娘走过去,一面耐心而温柔地让人移步,“麻烦让一让。”

    周婶娘正六神无主,茫然无措之际,却见人群中走来一位身穿红色里衬罩白色轻纱霓裳,容貌昳丽的妙龄女子。

    “小女子略通岐黄之术,不知可否看看周大哥得了何病?”白夭夭朝她清浅一笑,两颗酒窝柔和了面容的清冷,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周婶娘早被吓得六神无主,现在也是急病乱投医,胡乱的点头。倒是她旁边的老大夫意见很大,吹胡子瞪眼的说自己医术不会出错,断言周大牛父女就是撞邪,还骂咧咧的说白夭夭班门弄斧。

    她年纪轻,生得又貌美,自然在寻常人家面前得不到信任。不过,十多年看诊之路走来,质疑的声音听多了,倒也习惯。

    白夭夭默默无言,走过去给周大牛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他盗汗、瞳孔缩小且出现谵妄的情况,便心中有数了。

    她半跪在地上,转头唤来周婶娘的女儿,检查下来症状和周大牛一样。

    “小娘子,我家男人和丫头是不是中邪了?”周婶娘擦去眼角的泪水,小步走到她身边问道。

    “不是中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白夭夭一面摇摇头解释,一面用手掌揉按周大牛的内关穴、廉泉穴、天突穴和中脘穴。

    她动作轻重缓急拿捏得很好,动作相当老练,看得一旁的老大夫惊诧不已,“当真有点东西哩。”

    半晌过后,倒地不起的周大牛呜哇哇地吐了一地。等人缓过神来后,白夭夭便让跟着周婶娘的干瘦少年,给他用清水漱口,又继续给小姑娘催吐。

    如此折腾了半天,两父女吃了白夭夭给的解毒丸,可算是好转起来。没有热闹可看的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周围便只剩下周家一家子和骂骂咧咧的老大夫,以及看热闹的说书先生。

    周婶娘喜极而泣,拖家带口地要给白夭夭跪下,“多谢小娘子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