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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涟漪

    三月初十,立春之日,沈兴兵变失败,数十条重罪被挖了出来,圣上亲下旨意,抄家、没收房屋及田产,囚沈氏家眷于思过台,等候后续审判。

    树倒猢狲散,场风波闹了足足三日,才终于尘埃落定。沈婵因为是嫁出去的女儿,又有晋世子庇佑着,才幸免于难。

    场沈兴与皇后的较量中,最终以皇后大获全胜而告终。

    而太子,虽同样卷在场风波中,却从未正面动手,只算是个隔岸观火者。

    争斗过后,阿弗再次回到了东宫。

    那日她一时冲动答应了赵槃的一年之约,此刻尘埃落定,却有些后悔。

    赵槃并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一早便将金印、宝册送了过来,连同她的房室也被搬去了正殿。

    除此之外,东宫的收支账本、下人名册、田产庄子也一应送了过来,供新任太子妃随时查阅

    有了太子妃的头衔,阿弗便成了东宫正经八百的女主人,再不能当甩手掌柜的。

    她要参与贵女之间的宴会,要入宫拜见皇后,事事都要操心,事事都要撑起门面来。

    阿弗略微有些头痛。

    她坐在书房里一本一本地翻着账本,正当疲惫时,猛然间发现一灰白长册子与众不同——上面记着太子每日留宿的档案。

    阿弗顿时心神一凛。

    册子都有两个大拇指那么厚了,想来赵槃临宠过不少美人。

    除了她,赵槃在外面……还有多少外室?

    阿弗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册子。

    然内容却令人大为失望,除了零零星星的几个自己的名字外,大部分纸张都是空的。

    ……

    不会吧?

    她不相信那男人那么清心寡欲。

    阿弗陷入片刻失神中。她刚要翻页,但见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捻住了纸张。

    “看什么呢?”

    阿弗猛地打了个寒噤,对上男子一双浓似深潭的眼睛。

    赵槃略略倾着身子,正半倚在桌边,若有若无地扫着桌上的东西。

    “啊,”阿

    弗手心一冷,“殿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刚开始翻开它的时候。”

    阿弗脸上顿时晕开了大片大片的红,试图解释,“殿下,你别误会。”

    唔,她要怎么解释,她好像没法解释,她就是想窥探一下他的秘密……

    赵槃轻轻踱步,“太子妃好认真,一下午都看完么多账本了。”

    阿弗脸上的红潮还没退下去,她抿了抿嘴,强行镇定下来,“殿下,你下朝了?沈兴谋逆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槃刮了刮她小巧的下巴,“秘密。”

    阿弗一愣。

    他勾勾手指,又说,“你附耳过来,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阿弗脸色有些不豫。

    秘密?他之前在木屋跟她谈论件事时明明很欢快呢。

    她半信半疑地附耳过去,却听赵槃在耳边低语,“……我在外面没女人,真的。”

    那语调沾了丝莫名的缱绻之意,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垂上,叫她浑身发毛。

    幸好阿弗嘴里没含着水,不然一定一口喷出来。

    她一把推开他,提高了声音,“殿下!我不是问件事!”

    赵槃却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再走。他浅笑着,“你还不信吗?”

    “放开我。”阿弗唇瓣颤动,“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赵槃把她圈死在很小的范围里,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怎么行,你是太子妃,关心些事是应该的。”

    又说,“有朝一日,真要有别的女人登堂入室,你还得拿出太子妃的派头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赶走。”

    阿弗浑身不适,撇过头去,缄默不言。

    “我不管。”她撂下一句话。

    她自己之前还是无依无靠的小外室,才刚做了一日的太子妃,焉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他有没有女人。

    她翻那些档案纯属是因为好奇好嘛……一年之后,她跟赵槃一拍两散,赵槃有多少女人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槃神色微微深沉,“好,不管就不管。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娶你当太子妃就是为了占地

    用的,你要是不好好给我管着后宅,叫那些我不喜欢的女人趁虚而入了,咱们的约定也作废了。”

    他唇间带着冰寒的笑意,手腕略一使劲儿,不轻不重地钳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那么,我会困着你,困你一辈子。”

    阿弗倒吸了口冷气。

    好可怕。

    也要毁约,那也要毁约,她就没见过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的意思应该是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女人,所以她不能私自帮他纳妾?否则就是不守约?

    阿弗叹了口气,“好吧,我记住了。”

    受制于人,真是没有办法。

    赵槃缓缓点点头,摩挲着阿弗的发,“嗯。开窍了。”

    用过晚膳之后,赵槃要点灯在书房处理朝政。阿弗也在旁边支了一张小桌子,继续看下午没看完的名册和账本。

    从前都是她给他红袖添香,如今世道变了,她也成了那握笔杆子的人。

    在其位谋其政句话,从前不觉得,现在阿弗却深有体会。手中握着的权利越大,身处的位置越高,她也就相应地……越累。

    赵槃在批阅文书时板正腰直,一丝不苟,坐两个时辰也不曾乱动一下。

    阿弗却不行,她看了一会儿那密密麻麻的账本,就觉得眼睛好酸,好痛。

    她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枚蜜饯放在嘴里。

    赵槃瞥了眼她,淡淡道,“阿弗,不要在书房乱吃东西。”

    阿弗差点噎住。吃东西也不行吗?

    他明明也吃过啊,上次她给他做了长寿面和鲜花饼,他照样在书房吃了。

    阿弗小声嘟囔,“你管不着。”

    说好了她当半个女主人呢?怎么连吃东西的权利也没有。

    赵槃停笔,抬眼,“嗯?”

    阿弗敛起神色,怕他又要拿一年之约威胁她,“是,殿下。”

    赵槃随手指了指身旁的软塌,“坐过来。”

    阿弗只得依言放下蜜饯,走了过去,只听他又道,“躺着。”

    躺着?阿弗浑身一颤。

    软塌不大不小,正好搁下她整个人。

    微亮的烛光洒在她身上,光

    线朦胧,正好令人产生点旖旎的思绪。

    他今日为什么要在里……不过好像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