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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秋风谁思量2

    自打那件事后,岑倚风一连多日不曾照面,听说是近来事务繁忙,即使一起在东仪堂用膳,也是匆匆动过几口就离开了。(w-w--o-m)

    不过偶尔三更半夜的,他还是会跑到她床上来,沉睡中的过雪被惊醒,他就像圈羊羔一样,从后将她紧紧锢在臂窝里,不准她乱动,有时会凑近耳畔说些难听的话,过雪只能竭力隐忍,然后他就开始啃咬她的脖颈,大约是累的,连折腾她的功夫也没有,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入睡。

    过雪倒希望他能这样一直忙下去,无暇顾及自己,她的日子才能好过点。

    “姐姐,怎么精神看着不好呢”今天她搽了桃花粉,却仍掩不住眼圈下两痕浓重的青影,被岑婴宁有所发觉。

    过雪尴尬地举手拂了拂眸角:“可能是最近夜里凉,睡得不安稳吧。”其实归根结底都怪岑倚风,尽管夜里少了那种事,但他睡觉的姿态委实霸道,又喜欢从后搂着人睡,跟要揉进骨头里似的,每每都让过雪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睡眠自然也就不好。

    “天气凉,姐姐记得多添几件衣服,千万别病着了。”岑婴宁不无担忧地讲。

    过雪心头生暖:“傻丫头,这话该是我嘱咐你才对。”

    岑婴宁甜甜微笑:“我现在好多啦,每天晌午,秦妈妈都会陪我在河边走走呢。”

    过雪想她最近确实精神不错,覆上那对无骨小手,跟着她一起笑。

    “姐姐,是不是等我身子养好了,就可以搬回府上住了”岑婴宁眨着黑嗔嗔的瞳眸,含满期盼地问。

    过雪不自觉与她目光错开,细长的睫毛似花淋雨,孱孱微颤,半晌轻声一应:“嗯”

    岑婴宁唇畔抹笑如露,随后想到什么,命丫鬟拎来一个红木提匣,打开来,是一双全新缎子面的布鞋。岑婴宁解释说:“还有几天便是大哥哥的生辰了,我做了一双新鞋子,姐姐届时替我交给大哥哥吧。”

    过雪闻言,不由得呆若木鸡。

    岑婴宁迷惑:“姐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大哥哥”

    “我我”过雪嘴里跟吞了鸡蛋似的。

    下月初便是岑倚风的生辰,而她竟然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她磕磕巴巴良久,才垂首回答:“我还没有想好”

    岑婴宁捂嘴,表情诧异:“可是不剩几天了,我还当姐姐早准备好了呢。”

    过雪叹气,暂且抛下烦愁,去看木匣内那双布鞋,针脚格外精细,一瞧就是用心做的,其实仔细想来,她连岑倚风平日穿多大尺码的鞋子都不清楚。

    瞅她对着布鞋发愣,岑婴宁开口道:“是我让秦妈妈到莱绣庄找徐掌柜要来的尺码,也不知道大哥哥喜不喜欢,穿着合不合脚。”

    过雪不禁哂笑:“这双鞋子做得这般精巧,若是让你大哥哥见了,保准能讨他欢心。”

    岑婴宁闻她夸赞,越发开心,淡淡的光缕透出窗扇,照着二人那极为相似的容貌,当真是一对双生花。

    陪婴婴用完晚膳后回府,因着岑倚风生辰的事,过雪心里一个劲犯难,冥思苦想,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尽管岑倚风对生辰的事一向不太看重,但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去年她挑了幅字画送去,岑倚风反应淡淡。可是今年呢如果绣个荷包香囊,时间上肯定紧了点,况且绣什么样的图案好过雪抚着额头,好生苦恼。

    她斜倚桌沿,一时想入了神,连岑倚风何时进来的也不知道。

    室内一灯如豆,将她的身姿勾勒出纤细的边廓,仿佛纸上美人的剪影,被光一映,幻仙而跃,藏在雾里缥缈隐现。

    岑倚风默默注视片刻,才张口:“想什么呢”

    声音冷不丁响在耳畔,吓得过雪几乎从绣墩上跳起来,回过首,岑倚风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朦胧里看来,居然格外柔和。

    “哥哥”过雪惊魂未定地深吸口气。

    岑倚风一睨眸,看到桌上放置着一个红木提匣,眼生得很,秀如雅月的长眉轻颦:“这是什么”

    婴婴给他的礼物,自然在生辰那日给他才算惊喜,然而此刻被他发现,过雪再想藏明显是来不及了。

    她抿唇不语,模样紧张兮兮,直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岑倚风愈发生疑,伸手就将那红木提匣打开

    看到里面那双缎子面布鞋,岑倚风还当是自己眼花,居然愣了半晌,才给拿出来。

    这布鞋做工精细,针脚密匝,鞋底更是一针一线细细纳过去的,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光是握在手里,就觉得轻盈舒软。

    想到方才她的出神紧张,欲言又止的模样,岑倚风内心一动,竟生出难以言喻的喜悦,面上却是不显:“不就是双鞋子,干吗还怕被我发现似的。”

    “本来是想着哥哥生辰那日”过雪低着头,小声嗫嚅。

    岑倚风一听还她记得自己的生辰,素来沉冷的嗓音更好似被窗外的月色感染,听起来柔情款款的:“既然都做了出来,什么时候给也是一样的。”

    过雪不遑开口,又听他道:“这鞋子做的不错。”

    想到她挑灯做鞋,还留意过自己的尺码,岑倚风对那双布鞋越看越爱,恨不得现在就要试试。

    过雪闻言,总算松口气:“哥哥喜欢就好,婴婴知道后一定很开心呢。”

    “婴婴”岑倚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懂此刻提她作甚。

    过雪含笑解释:“今天我去看了五妹,这鞋子是婴婴亲手所制,因念着哥哥生辰就快到了,所以托我带回来,原本是想着在辰宴上再送给哥哥的。”

    岑倚风欣长的身形顿时像被冰雪封冻,原地僵立一阵儿,才缓缓“哦”了声。

    过雪发现他胸口起伏有些剧烈,连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消弭无踪,当下便显得不知所措,半晌,探着头,小心翼翼地唤道:“哥哥”

    岑倚风捏住布鞋的手指狠狠攥紧,之后松开,将鞋子丢进红木匣中,转过身,双目赤红地瞪着她。

    过雪见他神情不豫,仿佛随时会杀人一样,心里害怕,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岑倚风一瞧她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似的退避,脸色更阴沉得可怕,拂袖就往外走去,待到了门口,忽然又回头,过雪轻轻拍抚着心口,倒像巴不得他走一般,那股气更不打一处来,想着为何要走,他凭什么要走

    过雪眼瞅他都走到门口了,却又踅回来,瞧也不瞧自己,坐到床边褪掉衣鞋,便倒床睡下了。

    过雪被他这么一搅,生辰礼物的事自然也思索不下去,起身到床畔,掀开被褥,岑倚风面朝内,侧身而卧,背姿看起来十分僵硬。

    过雪躺下来,彼此背对着背,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