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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选择?(玖月)10

    上一章提要:...孔仿佛木刻石雕,与“智慧”二字彻底无缘。/它们究竟是被蜂后驱使的工蜂,还是被太虚直接操控的傀儡奴隶?神佛爷爷在上,我们究竟碰到了一群什么玩意儿啊?/“相当棘手啊。这些怪物。”雷叶喃喃自语着,向玖月这边靠近了一步。妖邪立即对此作出反应,二十多颗脑袋不假思索地转向玖月,盯得她猛地打个冷战。怪物们的呼吸富有节奏,均匀的吐气声听起来异常平稳,那种安逸的态度简直就像一群入定老僧,“接下来不管发生何事,都尽在吾等掌握之中。”盘卷在妖邪头顶的褐色菌冠,随即开始一阵一阵地闪烁亮光。这显然是寄生者......

    上二章提要:...裁之。”天子将双手拢于丹田,玄色大袖宛如鹰隼收起的双翼。他凝视着自己的手足、朝廷的钦差、同时也是边镇黎庶依赖的将军,镇定地压低下颌,说出在中阶之上的最后一句叮咛:“从此以外,将军制之!”“万岁!!”赵栋成与获选进入太庙的边勇代表,一齐以杠击地,发出不下太庙重鼓的隆隆响声。法驾卤簿摇动羽葆彩旗,吹响震撼人心的《立武定》,恭送钦差将军就车。他不仅可以载着天子亲赐的斧钺,驶上只有皇家玉辂才能使用的砖砌南北甬道,更会被皇帝亲自送过门槛,享尽人臣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当然......

    上三章提要:...是欢迎之至,谁都知道羊肉细嫩,只要能把腥膻想办法去掉,无论烤煮都是美味异常。而且羊这种东西,只要是家养的,无论绵羊羯羊都是性情温顺,与暴躁强壮、鬃毛比铁丝都硬的家猪比起来,不知道要好赶多少倍,路上能省许多力气。这道理,雁鸣村的人当然也明白。他们的里长带着十八个壮小伙子出村接待,一听到朝廷台军是来采买食物,眼珠子滴溜溜地全在放光。“官长为国尽忠,保境安民,我们再说要钱,那真是没脸。不过嘞——”左脸一块明显胎记,胡茬又黄又短的中年里长,搓着双手皮笑肉不笑道:“俺们喂料垒圈,总是要顾......

    上四章提要:...又低、看着比十二岁少年还纤弱的律令,就是那个叫羽什么的绿肤文曲星?六名新兵头目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就像一群溺了水的鹅。寻常人被这么盯着,涵养再好也得生出一肚子火气,不过,书桌后面的绿皮獠蛮连咳都没咳一声,就像是对凡人的反应早就麻木了一样。既然对方不反对,那就抓紧时间仔细看。赵栋成很快就发现,这只律令只是体型小,论起年纪可真不小,山字形的小脑袋上,一条一条都是枯皱纹,少说也有四十岁。而且他身上的衣着,明白无误是件深绿色的六品圆领从省服。换句话说,这家伙根本不是寻常文书,而是钦差将军手下的行军主簿本人。“最左边留有空白,”獠蛮主簿抖开一张印满楷字的茧纸,开始必要的解释。他的左手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打着拍子,就连说话也是中年人口气,平淡、不耐烦,对面前站着的六个人没有任何兴趣:“就在空白处画押,或者写名字。笔有两支,你们自己决定顺序,蘸墨轮流用。”“我......

    上五章提要:...个新兵递石头,而且个个笑容真诚,表示不够了还能再往这边拿。饶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种超规格待遇。赵栋成当场提起裤子落荒而逃,尴尬得想找个地洞一头钻进去。也就是从那时起,得意洋洋的好心情开始一点一点弃他而去,待到了申时二刻,一个毫无预兆的突发事件,更是让赵栋成彻底从九重天跌到了十八层地狱:预定在这里与钦差会合的,并不止他们这些全新招募的壮丁。直接从忠武军抽调的现役丘八,就在众人肉饱饭足之时,踏出漫天的烟尘,默默抵达。他们是从忠武军牙门幢抽调的一个整队,而且是个步骑各半的花装队。从......

    上六章提要:...每天都要走上将近四十里路,等到八月二十八抵达管城县的时候,汗水蒸发留下的盐渍,已经在单衣和外罩上面形成了一层灰白硬壳。赵栋成敢跟随便哪个人打赌,自从三岁那年父母亲死于秦宗权的邪兵,他还是头一回臭成这副德行:污垢多得能给他穿上一层贴身软甲,脏成毡片的头发沾满秸秆羽毛,外加横穿树林时老鸦慷慨馈赠的一泡绿白天屎。他非常渴望泡进河里大洗一通,哪怕没有热水也在所不辞,然而郑州的忠武军,却只是把人赶进帐篷宿营地了事。不过,营地里好歹有两口水井,外加每人一只的公发木盆,更不用说还有早就等在那里的第二批许州壮丁:他们坐四轮大车绕行东边的郑汴官道,不仅比赵栋成他们早到半天,而且还带来了极其生动的,有关八月二十五晚上的详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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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鼻血已经停止了流淌。曾经碰都碰不得的右肩,也再一次变得可以移动。玖月怯生生地举起两只小手,在双颊、下巴、鼻梁与额头等处轻轻按压,然后欣慰地发现,自己其实没受什么大伤。可能会有几处轻微破皮,鼻子也是又红又肿,但是至少不用担心留疤了。/唉,这个黑大个子啊,细心的时候活像邻居大姑,等脑子一热,又变得啥都不管不顾。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

    “嗷哇!!!”

    土无伤头目临死前的惨叫,打破了玖月用来保护自己的幻想世界。到头来,现实还是没办法逃避。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屠杀场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血淋淋的场面难以直视,令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躲开。不过,人就是这么一种活物,很多时候明知道毛病在哪里,偏偏就是不愿去改。

    /何必非得自找麻烦呢?只要把眼睛闭上,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不。不,不!弄清楚情况,玖月弄清楚情况!你可不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而是自始至终的参与者啊!/

    玖月恼的想找个地洞一头钻进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会生出那样的懦夫念头。作为惩罚,她使劲地摇晃两下肩膀,用火辣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龇牙咧嘴地俯身蹲下,开始寻找那把在撞击中脱手的短刀。

    镔铁不愧是镔铁,在任何时候都骄傲地反射出雪花光纹。玖月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目标,她如饥似渴地扑向掀起盾牌碎片,把这块坑坑凹凹的紫色垃圾一下掀开,双手摸索到坚硬的刀柄,猛然握紧。钢铁的寒冷穿透缠柄线绳,如同电击一般刺激得她寒毛直竖,玖月紧咬嘴唇,用力压抑住那股呻吟的冲动,一点一点地放空烦恼,让心灵重归平静。

    “我们,嗯,我们,”她艰难地开口建议,感觉上就像是卸下来千钧重担。一开始,她的声音不仅非常尖细,而且总是结结巴巴,但是她越说口齿越流利,越说越口齿清晰,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正式的演讲语气。现在的玖月,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只知道哭闹的小女孩了:

    “我们应该上去帮忙。土无伤的援军一直在往这边涌,具体的数目根本无法统计。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们既然同在追缉队伍,那就应该一起出力杀敌。不是吗?”

    “你这话,有道理是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建议,暂时别靠的太近。”紫鹦鹉肯定了玖月的热情,但还是泼了一盆冷水过去。他停在一根微微晃动、从洞顶斜着向下延伸的箭杆上,两只圆圆的小豆眼眨了又眨,忧心忡忡地一直紧盯着黑大个子。这只紫鸟不像是看得着迷,更可能是被凶暴的屠杀场给吓住了:

    “大黑柱是我信任的伙伴。他非常勇猛,是一条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但是小娘子,你看看他现在这个狂暴模样,还有那杆要老命的狼牙棒……咱家才不过成精三十年,暂时还不想变成鸟肉馅饼。”

    一瞬间,玖月心中生出七八股互相矛盾的情绪,恼火、惊慌、得意、愤慨,凡此种种皆而有之。她想为黑大个子说点什么,同时也想把鹦鹉的说法给好好批判一番,可是她搜肠刮肚苦苦思索,却始终找不到最得体的言辞。就在玖月犹豫之时,猫妖雷叶却充满憧憬、仿佛梦游一般地抢先开了口:

    “如此雅致……如此凄美。”雷叶用倭国家乡话轻轻呢喃,柔和的仿佛小溪流水一般。她过了很久方才意识到不对,在玖月与鹦鹉的多次用眼神提醒之后,终于懒洋洋地转换成汴京官话:

    “看那身姿,宛若飞天一般的优雅。看那动作,无有一丝多余的精炼。看啊,我真挚的朋友们,看看这战斗的最高境界,看看这真正堪称佳作的艺术成就吧。只有他,才能把兵器变幻为细腻画笔,只有他,才能把血淋淋的厮杀,化作如此壮绝的犀利绘卷……得逢此景,从此不思桥畔三月樱。此生,足矣……”

    雷叶紧紧按住左肩的擦伤,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痴迷状态。她近乎崇拜地望着黑甲巨汉,尖尖的猫耳柔软下垂,丰满的胸口剧烈悖动,圆润的双颊更是呈现出片片红晕,光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热情。毫无预兆地,她开始放松双臂,任凭手中的忍刀自然垂下,暴露在外的脖颈渗出一片片汗珠,被舌尖舔过的丰唇显得是那样通透润泽,从身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滚烫温度,隔得老远就让玖月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