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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造势 如若是宋棠从中作梗,她如何甘心……

    周岚珍很快被屏退了。

    连半句皇帝陛下的安慰都没有得到。

    她退出养心殿后,回头看一看正殿,想着从殿内退出来时,皇帝陛下耐心哄着淑贵妃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泛起酸,又生出难言的委屈。只好歹陛下说要查清楚这件事,总会给她一个交代的罢?

    周岚珍心情郁郁的离开养心殿。

    留在殿内的宋棠反而和裴昭讨论起来听雨楼闹鬼一事。

    “周才人这事实在莫名。”宋棠已同裴昭回到里间,仍如之前那般躺在床榻上,她窝在裴昭怀中,枕着裴昭手臂,嘴边一丝慵懒笑意,“在听雨楼装神弄鬼也罢,何苦扯到臣妾身上?可见陛下宠臣妾太过,臣妾近来是颇有些招人恨了。”

    “好好的又怪起朕?”

    裴昭指腹摩挲着宋棠柔嫩的脸颊,“不过,这件事确实来得奇怪。”

    宋棠往裴昭怀里挤一挤说:“但臣妾却更在意别的。”

    裴昭低头看她:“怎么?”

    宋棠说抿了一下唇,语气不满道:“且不说周才人心里怎么想的,可这后宫里若什么事都要陛下来管,陛下该多累?魏公公纵有那样的能力,但他是陛下身边的人,本也不是做这些的。”

    “且如此一来,倒显得臣妾和贤妃无能了,不能帮陛下分忧。”

    “臣妾焉能不在意?”

    裴昭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好笑说:“朕还以为你不爱搭理这些事。”

    “臣妾自然不爱搭理这些事。”宋棠掀一掀眼皮,复声音低一点,皱着眉说,“但臣妾也想替陛下分忧呀。”

    “那小宫女既已经指认臣妾,说来臣妾是该避嫌的。”

    “若不然,陛下便交给贤妃来办好了。”

    当真交给贤妃去办,反而像他确实在怀疑宋棠,且没得要审出个什么结果。

    说不得回头仍是得他来收拾残局。

    裴昭一时说:“你如果不觉得麻烦,朕倒想交给你来办。”

    怀里的人听见这话怔一怔,仰头看他时,不确定问:“陛下……想交给臣妾去查吗?”

    裴昭笑问:“怎得?临阵退缩?”

    “怎么会?!”宋棠杏眼圆睁,又笑,“臣妾明白了,那便让臣妾来办。”

    她靠回裴昭怀里:“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定是要查个清清楚楚的。”

    裴昭含笑道:“好,朕等着你的结果。”

    停顿几息时间,裴昭又问:“还困吗?要睡吗?”

    “要!”宋棠立刻闭上眼睛,紧紧搂住裴昭,嘟囔,“臣妾这便睡着了。”

    裴昭一笑,见她双眼紧闭,抿着唇,也不再说话。

    他跟着闭一闭眼,闭目养神起来。

    ·

    周岚珍回到听雨楼后,午膳时分便得知陛下将事情交给了淑贵妃去办,顿时觉得没有用膳的胃口。那小宫女指认淑贵妃,而陛下让淑贵妃来查,摆明认为事情与淑贵妃无关,任凭真相如何都全无用处。

    但靠一个小宫女的几句话想要定淑贵妃的罪,也的确不大可能。

    周岚珍幽幽叹气,自己这到底是摊上了什么事呐?

    只是,周岚珍押着个小宫人去过养心殿又有淑贵妃接手处理,听雨楼闹鬼一事也随之在宫里传开了。同住秋阑宫的骆闻颖、杨柔都到听雨楼来安慰过周岚珍一番,得知此事的蒋露同样特地过来关心周岚珍。

    眼见周岚珍愁眉苦脸,蒋露似不解道:“虽说不知何人作怪,但到底将那小宫女揪出来了,陛下既知此事,想背后之人不敢继续作乱,周才人为何这般发愁?”

    周岚珍低低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蒋露伸手握住周岚珍胳膊,同样放低声音说:“你我在这后宫皆无依无靠,你若不嫌弃,自可信一信我。心中愁闷,不妨同我说一说,说出来也好受些。”

    周岚珍看向蒋露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为难道:“我不大敢说。”

    “也怕说了,你不敢听。”

    周岚珍心下想着,自己和贤妃娘娘纵不亲近,蒋露不一样。

    满后宫若要找一个能在淑贵妃跟前有底气说话的,怕也只有贤妃娘娘了。

    这一次的事,是否牵扯到淑贵妃不提,但贤妃和淑贵妃皆有管理六宫事务的权责,如果有贤妃帮忙一起查这件事。倘若当真牵扯到淑贵妃,定然是不会包庇的。

    她有心把事情说给蒋露听一听,好让蒋露从中递话给贤妃。

    却又不想蒋露觉察到她心思,故而扭捏起来。

    蒋露听得周岚珍这么说,更被勾起好奇心,不免追问:“何事如此夸张?”

    “怎会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敢听?”

    周岚珍叹气,似满腔无奈。

    蒋露心下念头转过,抓着周岚珍胳膊的手没有收回,而是晃一晃她手臂:“周才人便悄悄说与我听?既是这样大的事,有个人帮你出一出主意,不也是好的?”

    周岚珍看一看蒋露问:“蒋才人当真愿意听么?”

    蒋露笑道:“为何不愿意?下一次,若我遇到什么烦心事,也一样要找周才人吐一吐苦水的。”

    周岚珍这才像在迟疑中同蒋露细细说得起来。

    她从坡脚的小舞女说到对方无端落水、说到听雨楼闹鬼,愁容满面:“此事,我越想越难以心安,为何这样巧呢?只我半个字不敢同旁人说,更不敢在陛下的面前提起这些,否则污蔑淑贵妃的帽子扣下来……”

    周岚珍这些话,蒋露着实听得心惊肉跳。

    后宫阴私之事向来不会少,然到得这样的地步,多少嚣张妄为。

    她从前和宋棠有瓜葛,却不曾想过,她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仔细想一想,又觉不是不可能。

    如今后宫淑贵妃一人独宠的局面,难道不诡异吗?

    旁的妃嫔,或许并非不能争宠是不敢争宠,一旦动心思,便要遭宋棠毒手!

    “周才人莫怕。”

    蒋露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陛下英明神武,不会随便被蒙蔽的。”

    “且那些话不知真假,没得自己吓唬自己。”

    “这几日,你自己多加小心,日常吃食、起居都注意些。”

    周岚珍听着蒋露这番安慰,心里很发毛。

    她原本是觉得自己暂时安全了,偏叫蒋露这么一说,其实是比之前更危险?

    可,要取她性命,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吗?

    何必大费周章,偏生找个小宫女来扮成女鬼吓唬她呢?

    但没准自己今天的举动激怒那个人,以致对方生出其他的心思?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省得的。”

    周岚珍压一压嘴角,纠结之中应下蒋露的话。

    片刻之后,蒋露离开听雨楼。

    她回到怡景宫后,没有回清竹阁,而是去蓬莱殿见窦兰月。

    和周岚珍之间的对话、从周岚珍那里听来的事情,蒋露自都说与窦兰月听。这一次听雨楼的事情,倘若能够抓到宋棠的把柄,让宋棠吃瘪,她也是高兴的。

    窦兰月也已得知听雨楼闹鬼之事,以及陛下将事情交给了宋棠去办。

    蒋露说的这些,尚是初初听闻。

    不过,窦兰月对听雨楼的事情不甚在意。

    这个地方闹鬼来得蹊跷,说故意吓唬周岚珍,可也实在不像宋棠的做派。

    那小舞女的指控全无证据。

    不论是否为真,以宋棠如今的地位都没有惊慌害怕的必要。

    何况想要拿捏那么一个小舞女,再容易不过。

    窦兰月不觉得宋棠需要这么做。

    但,当初孙敏之死或与宋棠有关这一说法,窦兰月有些感兴趣。到得今天,所与人,包括陛下,都以为孙敏是自尽而亡,若真相并非如此?虽不能靠着没有证据的事将宋棠这位宠妃扳倒,但起码有个把柄落到他们手里。

    窦兰月留蒋露喝得两盏茶,示意她不必胡思乱想便让她回去了。

    之后,窦兰月依然安静坐在罗汉床上,陷入沉思。

    事到如今,眼见陛下连新入宫的妃嫔都冷落到底,独独宠爱宋棠一个人,她心里其实无法继续假装无动于衷。

    去年她曾告诉自己宋棠会有失宠的一日。

    可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陛下即便宠爱过旁的妃嫔,那些人,又是什么下场?到头来,宋棠的宠爱却从未被分走过半分,乃至一日胜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