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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青城寻踪
飞鸟已散，回声已绝，山崖边只留下怅然若失的身影。“公子。”唐浩歌来到谢长岚身后，轻声道：“山下来人了。”谢长岚应了一声，收回了流连在山间的目光，“请孙二先到林子里躲一会，别让衙役说他通风报信被抓了冤枉。我来应付他们。”唐浩歌应了一声回去了。不一会，村里的保长带着五个一身衙役打扮的人走了上来。保长对领头的道：“田差吏，这便是守微观了。”那位田差使精目短须，他扫了一眼独自站在道观门边的谢长岚，示意几位衙役抽出兵刃，便欲往道观闯去。
“田差吏，且慢。”唐浩歌开口了。田差吏停下脚步，盯着谢长岚看了一会，冷冷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谢长岚微微挺胸，沉声道：“我乃大理寺评事谢长岚，奉旨出使青城。”田差吏不由一怔，退后半步，将信将疑道：“出使青城，为何没听明府说起？评事又为何在此？”谢长岚瞥了他一眼，望向远山，道：“今日正欲前去拜会明府，烦请差吏带个路。”田差吏有点被谢长岚的神态唬住了，他想了想道：“也好。我们今日来，正是应了明府的差遣，来此处捉拿犯人。请评事与我们一道入内，将犯人缉拿归案后，再带评事回府如何？”谢长岚摇头道：“道观里只有我的两位护卫，想来没有你要找的人。”田差使诧异道：“那位叫冲云的道人不在道观？”谢长岚点了点头，道：“昨日安葬完他的师父后，已下山去往火井县了。再说他犯了何事，你们来拘他？”田差使道：“怀疑他与守微观道长被杀一案有关，拘他回去审问。”谢长岚道：“凶手另有其人。冲云这几日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回观之时，道长已经被害数日了。这点我可作证。”
田差吏身后几位衙役都在嘀咕，“头儿，你看这人像是京城来的评事吗？”“穿的不像啊。”“可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不会有人敢假冒官人吧？”田差吏迟疑了一会道：“这位谢评事，你刚刚说的证词，可与我们明府去说。明府有令，我们不可不行。得罪了。”说完一挥手，召唤随从上前，侧身从谢长岚身边迈进了道观。谢长岚这次不在再阻拦，只是呆立在门口，扭头望着他们，心思却还在山林间飘荡。
几位衙役在观内转了一圈，果真不见冲云的身影，观内还有一男一女，经保长指认，确实是前几日随门口那位评事来的随从。田差吏来到门口，行了个礼，道：“谢评事，犯人真不在道观，要不您这就和我们一起下山，见了明府，还请您为我们做个证。”谢长岚颔首应允，回头召唤唐姚二人收拾一下，一起前往青城县。
这一路上，几位衙役对谢长岚三人的身份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东拉西扯的打探。田差吏自报家门，原来他叫田鸣，在青城县府当差已有十年。田鸣问道：“谢评事，这次来我们青城，是为了哪个案子啊？”“火井县令小仆被杀案。”田鸣奇道：“这案子我知道，当时我也来了这村里的。王保长，对吧？”王保长走在最前面，应了一声。田鸣继续道：“不过这样的案子，如何能惊动大理寺？”谢长岚听了田鸣的话，来了兴致，他道：“这案子现在查的怎么样了？你当时过来，有什么发现吗？”田鸣哼了一声，“这案子啊，按少府的意思，流寇作案。我们这青城，哪有什么流寇啊。我看啊。。。”话还没说完，后面一个衙役插嘴道：“头儿，少说两句牢骚话吧，被明府知道了，可没你好日子过。”田鸣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谢长岚看这几位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知道点什么，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们明府很凶啊？”几位衙役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当官不凶的？”
等到了青城县，谢长岚问清楚了这儿最大的客栈，叫望川楼。他对田鸣道：“田差吏，等我去客栈换身衣服，再随你一起去见明府。”田鸣顿时脸露难色。谢长岚拍了拍他的肩膀，“田鸣，你怕是担心我半路开溜吧。等会你带着兄弟们守在门口，我让唐大哥和姚二娘和你们呆一起。”说完进了望川楼。田鸣招呼两个机灵的衙役，先去县衙禀报县令，自己守在门口，不时往里面张望。姚二娘对唐浩歌轻声笑道：“看来人家真把谢公子当骗子了。”唐浩歌也笑了，“他一脸呆瓜样，成天愁眉苦脸的，哪像别人家当官的，一点儿派头都没有。”
谢长岚进了客栈，问小二有无长安来的李有石入住。小二查了下，确有此人，昨天晚上到的。谢长岚这下松了口气，若是李有石还没到，县令见不见的到不知道，县令的板子肯定能见到。不一会，李有石下楼来了，“谢少爷！老爷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到了。”李有石一路赶来，精神却还挺好。谢长岚点头致谢，随他一起上了楼。不一会儿，一身深青公服的谢长岚出了客栈。田鸣眼前一亮，忙行礼道：“谢评事。”谢长岚嘱咐李有石订了三间客房，让受伤的唐浩歌先去休息，随后便和田鸣几人往县衙而去。
青城县令崔宏义体态微胖，此时已和县尉沈嘉茂候在县衙门口了。时近中午，崔宏义呆站了一会，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嘀咕道：“田鸣这小子靠谱不，大理寺还真会派人过来？不和我大唐的礼制啊。”沈嘉茂在一旁冷冷道：“明府，耐心等会吧。可别把都督的事办砸了，圣人如今可还在高丽。。。”崔宏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浑身却一阵冷意传来，五月的骄阳似乎变得遥远了起来。谢长岚倒走近了，田鸣指了下前方的两人向谢长岚解释道：“评事，你看，崔明府和沈少府已经在门口等您了。”不用田鸣介绍，光看衣饰，谢长岚也分的清楚谁是谁。
崔宏义一看田鸣几人拥着一位深青公服的青年男子走来，知道正主到了。他忙正了正衣冠，紧走几步上去，行礼道：“天使驾到，青城县令崔宏义迎接不周，恕罪恕罪。”谢长岚也回礼道：“明府不必客气。”众人寒暄了一番，入了衙内。崔宏义查验了鱼符和敕书后道：“谢评事，不知小仆被杀案，如何惊动了大理寺？按说这案卷还没呈上去，大理寺又如何得知？”谢长岚知道他言外之意，是说大理寺无权过问县府正在调查的案件，他也不恼，淡淡道：“这次并非惊动了大理寺。如今太子监国，这次是惊动了高太傅，太子下旨，令大理寺配合地方一起彻查。我这次来，乃是配合崔明府、沈少府的。这案子还是要请两位统领全局，早日破案，我也好尽早回京禀明太傅。”崔宏义哈哈大笑了几声，口中称是，心中疑虑却更多了起来。“谢评事，这案子现在还没锁定嫌犯，不如评事先把案卷拿去一观，说不定还能发现点蛛丝马迹。评事意下如何？”崔宏义的话正和谢长岚的心意，他忙称谢应下，并让崔宏义把道长的案卷也一并拿来。
沈嘉茂在一旁道：“明府，谢评事屈尊来我县，想来地头不熟多有不便，不如让田鸣跟随左右，也能照应一二？”崔宏义忙道：“对对对，评事你看我把这紧要事给忘了，哈哈。田鸣这人，评事也见过了，你就当他仆役使唤，他若服侍不周，我定重重罚他。”崔沈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谢长岚，他自然点头应下，随后口风一转，又提到了冲云一事，“明府，说到田鸣，我还有一事忘了提了。我今儿在守微观，遇到田鸣，说是要押冲云来提审，这不知何故？”崔宏义一听，呵呵笑了一下，脸上笑意不散，眼神却瞟向了沈嘉茂。沈嘉茂会意，接口道：“评事有所不知。守微观广冲子七日前遇害，当时无人知道他的徒弟冲云去向。像这样的内室杀人，亲近之人嫌疑最大，案发之后他又无踪影，自然是首要怀疑之人。我们昨日一听说他已回观，连夜便安排田差吏第二天一早前去提人。有嫌疑之人自然要拘来审问，这也是我们为官一方，应尽之责。”谢长岚点点头，问道：“少府如何得知冲云已回了观？”沈嘉茂楞了一下，很快回道：“应该是村上的保长知道了来通知府上的吧，之前便和保长说过，若是回来要来报告。我这也是听下面的人说，有了冲云的踪影，这才安排人手前去。”谢长岚并没有细追，点头表示了解。几人又闲话了一番，沈嘉茂出门唤来田鸣，细细交代了一阵，这才将之带到谢长岚处，又让手下拿来了卷宗，和崔宏义一起，将谢长岚送出了府。
回到望川楼，谢长岚匆匆应付了一下晚饭，便回到房中翻阅起卷宗。不得不说，沈嘉茂是个人才，这卷宗整理的明明白白，报案人、人证口述、仵作检验报告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案发地还做了图绘，不过谢长岚却还是看出了几处疑点。掩上卷宗，夜已深，窗外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牙，水依依和冲云如今身在何处？她那儿的月光也会被乌云盖住吗？谢长岚心中莫名多了份惆怅。良久，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取出信笺，将这几天的见闻一一记述下来，尤其说明了师门重宝已失一节。
第二天一早，他唤来李有石，将昨晚写好的信笺交与他，嘱咐他贴身藏好，即刻回京秉明李淳风。李有石领命而去。谢长岚又去唐浩歌房中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让他今天继续休养，随后下了楼。田鸣已在大堂中等候多时了，一见谢长岚下来，忙招呼他来吃早饭。一碗粟米粥，一块煎胡饼吃完，田鸣道：“谢评事，今日你如何安排？”谢长岚问道：“仵作吴胜你可熟悉？”田鸣道：“老吴啊，熟悉。今日没案子，他应该还在家里睡觉。”
两人出了门，绕了几条巷子，到了老吴家门口。田鸣拍了半天门，老吴这才磨磨唧唧的开了门。田鸣上前一步，挤在谢长岚身前，对老吴道：“老吴，这是京城大理寺的谢评事，沈少府可说了，要全力配合谢评事查案。”说完朝老吴挤了挤眼。老吴看了他一样，冷哼了一声，让开身前的路招呼两人进屋。老吴头发已有些花白，背也有些佝偻，眼睛浮肿，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谢长岚行礼道：“吴老伯，打搅了。”“无妨。找我问哪个案子？”“火井县令小仆被杀案，可是吴老伯亲手查验的？”老吴抬眼望了下谢长岚，冷声回道：“不错，老夫验的时候，人差不多遇害已有六个时辰了。”“守微观道长被杀案，是否也是吴老伯验的？”“是我，当时我上了山，算下来道长遇害已过了十二个时辰。”“那这两个案子中，伤口可有何异同之处？”老吴听了这话，走到桌前，提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就猛灌了一大口，抬起头盯着谢长岚道：“只有异，哪有同？一个砍了三四刀，一个一刀毙命。你说哪里同？”谢长岚也紧盯着老吴道：“是吗？我看卷宗上写的，阿全是马刀砍的，刀口宽，道长是窄兵刃，刀口窄。可我听村民老魏头说，当时阿全尸身停放在他家中，刀口却是窄的。”老吴老伯脸有点挂不住，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道：“谢评事，我听说大理寺平日里也就看看卷宗，你可曾亲手验过一次？我老吴家世代仵作，在青城干了几十年了，我会看错？”谢长岚扭头对田鸣道：“阿全的尸身是被袁明府家人领回去了吧？”田鸣道：“对啊，当天傍晚时分就来了人给领走了。”
谢长岚看向老吴道：“吴老伯，现在随我一道去趟火井县，我也来验一次。”
“田差吏，且慢。”唐浩歌开口了。田差吏停下脚步，盯着谢长岚看了一会，冷冷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谢长岚微微挺胸，沉声道：“我乃大理寺评事谢长岚，奉旨出使青城。”田差吏不由一怔，退后半步，将信将疑道：“出使青城，为何没听明府说起？评事又为何在此？”谢长岚瞥了他一眼，望向远山，道：“今日正欲前去拜会明府，烦请差吏带个路。”田差吏有点被谢长岚的神态唬住了，他想了想道：“也好。我们今日来，正是应了明府的差遣，来此处捉拿犯人。请评事与我们一道入内，将犯人缉拿归案后，再带评事回府如何？”谢长岚摇头道：“道观里只有我的两位护卫，想来没有你要找的人。”田差使诧异道：“那位叫冲云的道人不在道观？”谢长岚点了点头，道：“昨日安葬完他的师父后，已下山去往火井县了。再说他犯了何事，你们来拘他？”田差使道：“怀疑他与守微观道长被杀一案有关，拘他回去审问。”谢长岚道：“凶手另有其人。冲云这几日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回观之时，道长已经被害数日了。这点我可作证。”
田差吏身后几位衙役都在嘀咕，“头儿，你看这人像是京城来的评事吗？”“穿的不像啊。”“可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不会有人敢假冒官人吧？”田差吏迟疑了一会道：“这位谢评事，你刚刚说的证词，可与我们明府去说。明府有令，我们不可不行。得罪了。”说完一挥手，召唤随从上前，侧身从谢长岚身边迈进了道观。谢长岚这次不在再阻拦，只是呆立在门口，扭头望着他们，心思却还在山林间飘荡。
几位衙役在观内转了一圈，果真不见冲云的身影，观内还有一男一女，经保长指认，确实是前几日随门口那位评事来的随从。田差吏来到门口，行了个礼，道：“谢评事，犯人真不在道观，要不您这就和我们一起下山，见了明府，还请您为我们做个证。”谢长岚颔首应允，回头召唤唐姚二人收拾一下，一起前往青城县。
这一路上，几位衙役对谢长岚三人的身份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东拉西扯的打探。田差吏自报家门，原来他叫田鸣，在青城县府当差已有十年。田鸣问道：“谢评事，这次来我们青城，是为了哪个案子啊？”“火井县令小仆被杀案。”田鸣奇道：“这案子我知道，当时我也来了这村里的。王保长，对吧？”王保长走在最前面，应了一声。田鸣继续道：“不过这样的案子，如何能惊动大理寺？”谢长岚听了田鸣的话，来了兴致，他道：“这案子现在查的怎么样了？你当时过来，有什么发现吗？”田鸣哼了一声，“这案子啊，按少府的意思，流寇作案。我们这青城，哪有什么流寇啊。我看啊。。。”话还没说完，后面一个衙役插嘴道：“头儿，少说两句牢骚话吧，被明府知道了，可没你好日子过。”田鸣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谢长岚看这几位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知道点什么，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们明府很凶啊？”几位衙役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当官不凶的？”
等到了青城县，谢长岚问清楚了这儿最大的客栈，叫望川楼。他对田鸣道：“田差吏，等我去客栈换身衣服，再随你一起去见明府。”田鸣顿时脸露难色。谢长岚拍了拍他的肩膀，“田鸣，你怕是担心我半路开溜吧。等会你带着兄弟们守在门口，我让唐大哥和姚二娘和你们呆一起。”说完进了望川楼。田鸣招呼两个机灵的衙役，先去县衙禀报县令，自己守在门口，不时往里面张望。姚二娘对唐浩歌轻声笑道：“看来人家真把谢公子当骗子了。”唐浩歌也笑了，“他一脸呆瓜样，成天愁眉苦脸的，哪像别人家当官的，一点儿派头都没有。”
谢长岚进了客栈，问小二有无长安来的李有石入住。小二查了下，确有此人，昨天晚上到的。谢长岚这下松了口气，若是李有石还没到，县令见不见的到不知道，县令的板子肯定能见到。不一会，李有石下楼来了，“谢少爷！老爷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到了。”李有石一路赶来，精神却还挺好。谢长岚点头致谢，随他一起上了楼。不一会儿，一身深青公服的谢长岚出了客栈。田鸣眼前一亮，忙行礼道：“谢评事。”谢长岚嘱咐李有石订了三间客房，让受伤的唐浩歌先去休息，随后便和田鸣几人往县衙而去。
青城县令崔宏义体态微胖，此时已和县尉沈嘉茂候在县衙门口了。时近中午，崔宏义呆站了一会，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嘀咕道：“田鸣这小子靠谱不，大理寺还真会派人过来？不和我大唐的礼制啊。”沈嘉茂在一旁冷冷道：“明府，耐心等会吧。可别把都督的事办砸了，圣人如今可还在高丽。。。”崔宏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浑身却一阵冷意传来，五月的骄阳似乎变得遥远了起来。谢长岚倒走近了，田鸣指了下前方的两人向谢长岚解释道：“评事，你看，崔明府和沈少府已经在门口等您了。”不用田鸣介绍，光看衣饰，谢长岚也分的清楚谁是谁。
崔宏义一看田鸣几人拥着一位深青公服的青年男子走来，知道正主到了。他忙正了正衣冠，紧走几步上去，行礼道：“天使驾到，青城县令崔宏义迎接不周，恕罪恕罪。”谢长岚也回礼道：“明府不必客气。”众人寒暄了一番，入了衙内。崔宏义查验了鱼符和敕书后道：“谢评事，不知小仆被杀案，如何惊动了大理寺？按说这案卷还没呈上去，大理寺又如何得知？”谢长岚知道他言外之意，是说大理寺无权过问县府正在调查的案件，他也不恼，淡淡道：“这次并非惊动了大理寺。如今太子监国，这次是惊动了高太傅，太子下旨，令大理寺配合地方一起彻查。我这次来，乃是配合崔明府、沈少府的。这案子还是要请两位统领全局，早日破案，我也好尽早回京禀明太傅。”崔宏义哈哈大笑了几声，口中称是，心中疑虑却更多了起来。“谢评事，这案子现在还没锁定嫌犯，不如评事先把案卷拿去一观，说不定还能发现点蛛丝马迹。评事意下如何？”崔宏义的话正和谢长岚的心意，他忙称谢应下，并让崔宏义把道长的案卷也一并拿来。
沈嘉茂在一旁道：“明府，谢评事屈尊来我县，想来地头不熟多有不便，不如让田鸣跟随左右，也能照应一二？”崔宏义忙道：“对对对，评事你看我把这紧要事给忘了，哈哈。田鸣这人，评事也见过了，你就当他仆役使唤，他若服侍不周，我定重重罚他。”崔沈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谢长岚，他自然点头应下，随后口风一转，又提到了冲云一事，“明府，说到田鸣，我还有一事忘了提了。我今儿在守微观，遇到田鸣，说是要押冲云来提审，这不知何故？”崔宏义一听，呵呵笑了一下，脸上笑意不散，眼神却瞟向了沈嘉茂。沈嘉茂会意，接口道：“评事有所不知。守微观广冲子七日前遇害，当时无人知道他的徒弟冲云去向。像这样的内室杀人，亲近之人嫌疑最大，案发之后他又无踪影，自然是首要怀疑之人。我们昨日一听说他已回观，连夜便安排田差吏第二天一早前去提人。有嫌疑之人自然要拘来审问，这也是我们为官一方，应尽之责。”谢长岚点点头，问道：“少府如何得知冲云已回了观？”沈嘉茂楞了一下，很快回道：“应该是村上的保长知道了来通知府上的吧，之前便和保长说过，若是回来要来报告。我这也是听下面的人说，有了冲云的踪影，这才安排人手前去。”谢长岚并没有细追，点头表示了解。几人又闲话了一番，沈嘉茂出门唤来田鸣，细细交代了一阵，这才将之带到谢长岚处，又让手下拿来了卷宗，和崔宏义一起，将谢长岚送出了府。
回到望川楼，谢长岚匆匆应付了一下晚饭，便回到房中翻阅起卷宗。不得不说，沈嘉茂是个人才，这卷宗整理的明明白白，报案人、人证口述、仵作检验报告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案发地还做了图绘，不过谢长岚却还是看出了几处疑点。掩上卷宗，夜已深，窗外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牙，水依依和冲云如今身在何处？她那儿的月光也会被乌云盖住吗？谢长岚心中莫名多了份惆怅。良久，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取出信笺，将这几天的见闻一一记述下来，尤其说明了师门重宝已失一节。
第二天一早，他唤来李有石，将昨晚写好的信笺交与他，嘱咐他贴身藏好，即刻回京秉明李淳风。李有石领命而去。谢长岚又去唐浩歌房中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让他今天继续休养，随后下了楼。田鸣已在大堂中等候多时了，一见谢长岚下来，忙招呼他来吃早饭。一碗粟米粥，一块煎胡饼吃完，田鸣道：“谢评事，今日你如何安排？”谢长岚问道：“仵作吴胜你可熟悉？”田鸣道：“老吴啊，熟悉。今日没案子，他应该还在家里睡觉。”
两人出了门，绕了几条巷子，到了老吴家门口。田鸣拍了半天门，老吴这才磨磨唧唧的开了门。田鸣上前一步，挤在谢长岚身前，对老吴道：“老吴，这是京城大理寺的谢评事，沈少府可说了，要全力配合谢评事查案。”说完朝老吴挤了挤眼。老吴看了他一样，冷哼了一声，让开身前的路招呼两人进屋。老吴头发已有些花白，背也有些佝偻，眼睛浮肿，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谢长岚行礼道：“吴老伯，打搅了。”“无妨。找我问哪个案子？”“火井县令小仆被杀案，可是吴老伯亲手查验的？”老吴抬眼望了下谢长岚，冷声回道：“不错，老夫验的时候，人差不多遇害已有六个时辰了。”“守微观道长被杀案，是否也是吴老伯验的？”“是我，当时我上了山，算下来道长遇害已过了十二个时辰。”“那这两个案子中，伤口可有何异同之处？”老吴听了这话，走到桌前，提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就猛灌了一大口，抬起头盯着谢长岚道：“只有异，哪有同？一个砍了三四刀，一个一刀毙命。你说哪里同？”谢长岚也紧盯着老吴道：“是吗？我看卷宗上写的，阿全是马刀砍的，刀口宽，道长是窄兵刃，刀口窄。可我听村民老魏头说，当时阿全尸身停放在他家中，刀口却是窄的。”老吴老伯脸有点挂不住，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道：“谢评事，我听说大理寺平日里也就看看卷宗，你可曾亲手验过一次？我老吴家世代仵作，在青城干了几十年了，我会看错？”谢长岚扭头对田鸣道：“阿全的尸身是被袁明府家人领回去了吧？”田鸣道：“对啊，当天傍晚时分就来了人给领走了。”
谢长岚看向老吴道：“吴老伯，现在随我一道去趟火井县，我也来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