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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圆谎


    “放肆!没规矩了嘛?!”启平一声大喝,一板子重重抡下。

    满菊被打得身体一晃,差点趴下,背上已痛得麻木。定了定神,这才咬牙辩道:“我不是贼,我母亲更不是贼!她,她也曾是胡羌贵女!”

    “噢?”谢公子挑挑眉,问:“是何部族的贵女?”

    小丫头脸上一阵神色变幻,愤然,骄傲,痛苦……及至最后茫然一片,无力地垂下头,低声道:“奴不记得了……”

    谢琚皱皱眉,凝神看了小丫头片刻,不耐烦地开了声:“胡羌贵女,哼!至多不过部族蛮酋之女,若是果真如此,有一二手段也说得过去。罢了,谅你也不敢再瞒。”转头吩咐洗梅拿来纸笔,又道:“给你三日时间,把你记得的药方、食谱一一录下,把我的轩辕残章补上。这次便饶了你,下次再敢作怪,就不是板子招呼了。”

    “公子!”满菊接过纸笔,咬着唇,为难地低喊一声:“奴婢,奴婢学的大多硬记于心,能写得出的大字实没几个……”

    “你这丫头当真麻烦,”谢公子嫌弃地吩咐:“明日起,半日调弄厨事,半日来书房识字录方。启平,你教她。”

    “一月为期,若是误事……”谢公子看着小丫头笑了起来,“退下吧!”

    “喏。”满菊深深伏下身,沉声应道。

    “慢着。”见满菊摇摇晃晃起身欲走,公子爷又喊了一声,从身边几案上摆的瓷罐里掏出把青钱,随手一丢,哗啦啦在满菊眼前洒了一地,笑道:“可别在腹中骂你家公子赏罚不明。这道新菜做的好,赏!”

    满菊一腔热血差点涌出天灵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这死小白脸公子真是欺人太甚!她差点咬断了牙根才勉强绷住危若悬丝的理智之弦,慢吞吞地走上前,拾起一地青钱,道:“谢公子赏。”

    很好,谢琚,这笔殴打兼金钱侮辱的仇记下了!

    谢公子挥挥手,姿势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目送小丫头身姿不稳地退出,漫声道:“今日她的话,可信之数……十之八九,这不尽不实之处,看来也不是皮肉之苦能掏出来的。启平,洗梅,你二人都盯着些。”

    ……

    满菊回到院子,勉强对两个小丫头招呼一声。四儿看着她给公子去送新菜,却送得了半身血糊糊的伤回来,惊叫一声,正想追问,已被神色忧忡忡的心水见机拉走。

    也没功夫顾及小丫头们怎么想,满菊支撑着闪进屋内,掩上门,一屁股坐到床铺上,忍着痛楚想将满是汗渍血污的衣裙换下。轻轻扯着衣襟一拉,咝!她倒吸一口凉气,背后剧痛刺骨,脑门青筋直抽抽!要不是怕隔墙有耳,别说草他谢家的十八代祖宗,连姓谢的祖坟都能让她用唾沫淹了!

    一边小心撕着沾连的衣物,一边脑子里拼命地转着今日的应对,分析自家处境的同时努力转移注意力,真是痛得要了奴奴小命!

    今天这一通九真一假的瞎话,满菊足足用心编了好几天,就是为了怕哪天补“游学书生传授说”的漏洞。结合了刚穿越这身体时听到的所有信息和现状,胡奴母亲、农家幼女贱卖、家人不善,至于这身体的便宜老爹,信息不足,只能赌一把当他死了或走失。一遍又一遍地细化完善这小白菜似的凄苦身世,给胡奴老娘加上含糊不清的异族身世,及伺候贵人、偷学珍贵食谱和药方的坎坷经历,用以解释她的所学。

    唯一的漏洞是她并不知道这个身体的母亲是何时过世的,只要不是难产而死,相处时间短些都能圆得过来。满菊恨恨地再一次细细回忆了自己在公子跟前的一言一行,哼,就算拿不到奥斯卡,拿个金鸡百花绰绰有余!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她这精心编制用以补漏的身世,每晚都背上个十七八遍,把自己都快催眠了,糊弄那黑心眼的小白脸一时,应该不是大问题。

    今日吃的苦头虽多,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一是大致解了某人的疑心;二是有机会进书房,书可是了解世界的最好信息渠道;三是……嗟来的几十个青钱!

    满菊黑着脸想起谢小白脸那漫不经心的一丢,就牙痒痒,赏罚分明你个头!人有仇,钱没仇。恨恨地再次问候了谢小白脸家的十八代祖宗,手往怀里一揣,心念动处,一叠青钱已经瞬间放到了空间小屋里。只是这么动了一下,又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痛得她忍不住哼出了声。

    “别动!”门口一声娇滴滴的轻喝传来。

    软红?满菊抬头一楞。